看着眼前灰蒙蒙的天空，晦暗拥挤的街道，一种小人物的怀才不遇之情又充满于胸，他的眼里不禁盈满了泪水。他茫然无助地走在路上，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何处才是自己可能的归宿？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他才发现自己怎么会来到了儿子的学校。自己是想找儿子吗？肯定不是的。那怎么无意识之间，自己就来到了小艳老师的地方，难道是潜意识中对小艳老师的依恋？这难道就是爱情？

一个有老婆有儿子的中年男人，在危机的时候，没有了对妻儿的依恋之情，反而会灵魂出窍，贪念别的女人，企求寻找安慰。自己昨天还对这个女子欲迎还拒的，今天却又口是心非地跑来，分明是一副伪君子的面孔。本来就是一只狼，还装模作样地披着一张羊皮，想和羊咩咩地大谈道德圣经，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呲牙咧嘴，口水涟涟，分明又是一副垂涎贪婪的面目。还是李建军说得对啊！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虚伪可怕，而又可悲可笑的小人。这样的小人，难道还配谈爱情吗？赵卫东这样想着，心里就更沉更痛了！

他倒转身而去。还是给老王打个电话吧！一是为了给自己孤独的心找个安慰，给心灵找个出口，而老王正好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一个可以容纳污水的通道。二是自己想买醉，想用一场畅快淋漓的放纵，来麻痹自己那暗淡的心灵，同时还可以还了昨天的情。赵卫东这样一想，他的心又好受了许多，不恰当地把老王当成了一个下水道那样的比喻，他又不自觉地感到好笑。

老王在电话里很爽快地答应马上出来，情绪很高，完全是一个称职的狐朋狗友的腔调，叫赵卫东在原地等待，不要走开，他开车过来接，十多分钟就到。四点刚过，两个人总不能现在就去喝酒吧，赵卫东想，等老王来了早说吧。

起风了，凋零的树叶在街上飞舞，一辆辆汽车经过，又刮得它们上下旋转，四处飘零。赵卫东站在街角避风的地方，因为早晨出门时穿得有点少，他把外套拉链严严地地拉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索索发抖。看着眼前无数飘零的落叶，他感觉自己也像是那里面的一片树叶一样，无根无枝，形单影只，无可依凭••••••

日期：2010-06-0212:43:07

十二、醉酒当歌（2）

很快老王就开着他那辆捷达车到了，老王提议先到一家洗脚房去做做按摩洗洗脚。老王说，不是我敲诈你老赵，钱当然是由你老赵出，包括晚上的饭钱酒钱。赵卫东很大度地说，没关系，如果高兴，饭后还可以去唱歌，继续娱乐。

老王和赵卫东也是文友加酒友，相同的爱好，加上文人似的放荡不羁，赵卫东的第一次下水嫖妓也是老王唆使的。俗话说：“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一起受过赃”就是这种朋友的真实写照。两个人在一起可以说是无话不说，以相互调侃、相互挖苦、相互糟蹋为乐，以互相包庇、互相作乐、互相发泄为荣。看见今天赵卫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人宰割的架势，老王反而不习惯了。他边开车边说道：

“哎，老赵，你是不是这段时间既捡到了大钱包又走了桃花运，已经骚包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啊？今天突然这么爽快大度，有点让我吃不消了哈！你娃娃该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有求于我，今天这顿饭该不是什么鸿门宴吧？你娃娃最好先说清楚，否则，等到我喝高了，什么都记不得，或者是不高兴，老子什么也都记得清清楚楚，要乱说的哈！”

赵卫东一听，马上有了反应，但情绪仍然不是很高涨，干脆有点冷漠地说道：

“你他妈的少说废话，我看你就是皮子贱。以前为了骗老子酒喝，你什么好话没说过，什么伎俩没使过，今天老子高兴，买通单，还不高兴吗？不然这样子，吃完晚饭后你请，随便哪里都可以，只要不要把我拉到九眼桥找人擦二十块钱的皮鞋可以了哈！”

“呵呵，赵卫东，你说话还是要高雅一点哈！你假巴意思还是一个文化人，就是说你想打炮，我们还不至于到哪里去噻！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娃娃昨晚还和什么美女在一起，难道你没有把她打来吃起？你不要说没有哈！鬼都不得相信的！还有，看来你娃娃最近是狗火旺得很哦！昨天晚上才吃得油光水滑的，不会今天又饿到起了噻！哈哈••••••”

赵卫东一听到说昨晚的事，想到刚才自己心里还在痛苦挣扎，心里的火就燃了起来，也开口骂道：

“王胖子，你不要啥子都拿你来说哈！哪个不晓得你是见到母猪都赛貂蝉的，难道说九眼桥还糟蹋了你不成？呵呵，你娃娃以为哪个都像你嗦！要去就去，不去拉倒。老子自己一个人装一下深沉，享受一下孤独，可以不？”

赵卫东说完一副就要喊下车的样子，急得老王连忙下话道:

“哎，赵瓜娃子，你娃娃今天耍横嗦！老子是看你心情不好，说些话来逗你高兴，你咋不晓得好歹呢？不去就不去，你娃娃下车，爬起滚！”

赵卫东一看老王真的要生气了，还是换了一副好的口吻说道：

“算球了！你今天不要惹老子生气，就当你是高风亮节，今天就让我耍一下横嘛！呵呵••••••”

“好嘛！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老子今天就送佛送到西，你想爪子就爪子！老子舍命相陪哈！”

“我看你是巴不得哦！呵呵••••••”

“赵卫东，你娃娃还要惹我嗦？”

老王说完，伸出手来就想打赵卫东的头。赵卫东赶忙制止道：

“哎，小心点！你不要一高兴，就啥子都不晓得了哦！开稳点，我还不想死哈！”

“哈哈哈哈••••••”

两个人的笑声，比枯树枝上的昏鸦还要响亮。

日期：2010-06-0312:24:11

十二、醉酒当歌（3）

赵卫东斜靠在座椅上，两眼因酒精而充血，几杯白酒下肚，他的情绪开始放松，心口慢慢地敞开，像大坝被撕开一道口子，话语开始慢慢地流淌，蔓延••••••

“老王啊！你知道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吗？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活着的价值又有几何？我怎么感觉自己，人到中年，仍然一事无成，一无是处呢？”

“老赵，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老王，你就不用听明白，你也不明白！我怎么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就像是空气中的一粒微尘，就像女人用过的餐巾纸上的一枚口红，就像小孩鼻子上沾涎的鼻涕，就像每天从城市的污水道里排出去的粪便。我说的话，根本没有人听；我做的事，根本无足轻重，可有可无。我TMD，根本就是个废物，令人生厌，让人作呕••••••”

“哎，老赵，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因为今天花钱请我耍，请我吃，气得糊涂了吧？”老王想用开玩笑来缓和他的情绪道。

赵卫东根本没有理会老王的用意，继续自喝自言着：

“难道不是吗？我人又老，钱又无，回家还有老婆骂，不是注定很失败，成废物吗？”

“老赵，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哈！我们不都是这样的吗？我们是小人物，我们就只能适应这个社会的秩序，循规蹈矩，按部就班。这是我们的这个国营体制内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如果你真的想解决，你就只有到体制外去解决，但你付出的代价，可能也会很大，大到你会付出无法承受的损失啊！”

“是啊！有时候人生中最困难的事，不是你无法解决的事，而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该信任谁，甚至你都不知道你该利用谁？这才是悲剧啊！”赵卫东又转换了话题，他的内心，看来是矛盾混乱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