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所谓听取郭老板的意见，分明是马志忠和郭老板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说是一笔很大的交易，叫自己来，不外乎是多一个证人，或者说是多一个同伙，一个帮凶而已。即或给自己一些利益，或者说，就是要给自己一份利益，自己会怎么样呢？你能保证你一分不拿吗？就算你不拿，你又能怎么样呢？这种单位和单位之间、单位和个人之间、个人和个人之间的交易，在自己从事供销工作几年以来，可以说是耳濡目染了许多，也司空见惯了；不外乎这次是更大的数量，更大的利益罢了。在实际的生活中，一切潜规则不是已变成了习惯或规则，人们都习惯去遵守和服从，那些试图改变的想法和个人，要么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要么就是被抛弃或被边缘化。自己有什么能力去改变或阻止？或者说，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获取这份利益呢？在工厂改制之际，在各种利益团体相互角逐的时候，自己一个小小的中层干部，一个所谓的还有良心的知识分子，能有什么用处呢？自己弄不好还会面临一种被淘汰下岗的命运也说不定的啊！

想到这里，赵卫东的心除了痛，还更沉重了，就像他经常感叹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那样重！

日期：2010-05-1411:27:45

九、临渊观云（5）

吃过饭以后，一行人又到了假日酒店地下一楼的香榭丽洗浴中心。从吃饭到现在，郭老板都没有提一句生意上的事情，看着郭老板和马志忠、眉老板喜笑颜开的样子，赵卫东感到很纳闷，但作为下级来讲，只能客随主便，任其自然了。

这是一家港资的企业，老板的背景很深，据说和省市的领导都有关系。郭老板好像很捻熟这里，一见他进来，漂亮的大堂女经理赶忙走过来热情地接待，请他们先在大厅的休息区稍等片刻，并热情地叫人递上了茶水。郭老板叫她安排一个大的豪华包间，说大家一起洗洗澡、按摩按摩，然后再打打牌休息一下。

过了一会儿，大堂女经理走过来，说“对不起，没有大包间了，只有小的包间，问咋办？”。刘总很懂事地接过话来说“那就要一个三人间，一个两人间如何？”，他那说话的样子既像是在征求郭老板的意见，也像是替老板做了主。

一听到这话，赵卫东心里就有点担心，他看见小眉老板的脸上也有些异样，但他们都没做声。

“这样吧，刘总，我和马老板、眉老板一起先打打牌，你陪赵副总去去洗洗澡、按摩按摩，休息一下啦！”

赵卫东一听要打牌，人家几个老板在一起，一定打得很大，自己就不要凑热闹了，就没有推辞。他想说点什么，看见刘总已经站起来，准备跟随着女服务员走了，自己也就只得站起来，对着在座位上没动的那三人说道：

“那郭老板、马总，您们先玩，我陪刘总去洗洗澡。这几天人是很累了，我也想休息一下！我失陪了！”说完，他就跟在刘总的身后，临别时也只是拿眼睛瞟了眉老板一眼，就走了。

赵卫东是第一次到这么高档的地方来，金碧辉煌的装修，让人目眩神迷，在通往包间走廊幽暗的灯光下，他不知道这纸醉金迷之下，到底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服务？他有点胆怯，但也有些好奇。虽然他曾经也出入过这种色情的场所，但像香榭丽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他还从来没有涉及过。

进到一间房间，外面是休息室，有电视、沙发、吧台等餐桌等东西，一看就是个很私密优雅的地方；里面有两张宽大的按摩床，两边是储藏衣物的柜子，温馨的光线下，透出一种诱惑，后面有个屏风，屏风后面是两个冲浪的浴缸。赵卫东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东西了，他不禁有些冲动，也有些害臊起来。

日期：2010-05-1511:00:45

九、临渊观云（6）

刚坐下没多久，性感妖娆的女领班就进来了。问需要什么样的服务？赵卫东的心里在挣扎，他想阻止刘总，可话又说不出口。刘总含笑地朝着赵卫东问道：

“赵副总，您看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服务啊？”

“呵呵，随便吧，哦，不，这里没有桑拿吗？我看我们就蒸蒸桑拿就可以了。”

“可以啊，桑拿可要到外面去，这里只能简单地泡泡澡，然后是全套的纯泰式按摩，很正规很舒服的。赵副总，您看咋样呢？”说完，刘总和女领班都含笑地看着他。

赵卫东心里怦怦直跳，刚才刘总的话，既是简单地交代了这里的服务项目，也是委婉地说明了这里不是那种很低俗的色情场所，其言外之意，好像是看穿了他内心肮脏的想法了一样。他心里就像过了一道电似的颤栗，他努力振作了一下精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满脸通红地说道：

“我看，我还是蒸蒸桑拿就可以了。我不太习惯这种地方，刘总，您就随意吧！”这句老实话一说完，他就像松了一口气那样舒坦了许多。

“这样吧，赵副总，我们还是先聊聊天，休息一下，然后再说，您看怎么样？”

“好啊！也行！”

“小姐，那这样吧，你跟我们泡两壶上好的铁观音，再拿两只古巴BELINDA雪茄过来，我们先醒醒酒，等会儿再安排。

小姐应声而退了，只剩下赵卫东和刘总相对而坐。

轻柔的音乐缓缓响起，是雅尼乐队的演出。雅尼的作品将高雅的古典交响乐和绚丽的现代电声乐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他曾说过：“我的目标是用感情和人们沟通，我捕捉到了生活的感受并把它融入到音乐之中，音乐将会给听众带来希望的撞击。”

赵卫东很喜欢雅尼的乐曲，特别是雅尼在雅典卫城的演出，他的成员就像一个小型的联合国，精英云集；那场演出，也代表了他事业的巅峰。其中的一个黑人女小提琴手与白人小提琴手的合奏，可以说是高亢低回、如泣如诉、百转千回，使人终身难忘。此时，在雅尼舒缓的音乐陪伴下，赵卫东的心，好像也得到了一种安慰，一种平衡，一种满足。

“刘总，您喜欢雅尼的音乐吗？”

“雅尼？哪里人？我不知道啊！”

赵卫东他不知道该不该给刘总介绍一下雅尼。雅尼，1954年出生于希腊卡拉玛岛一个风景独特的海滨村庄。五岁时就发现了音乐才能。最初，雅尼是立志要成为一名临床心理学家，18岁时被美国明尼苏达州的一所大学接收，移居美国并主修心理学。毕业后，他却选择了自己钟爱的音乐事业。在他的一生中，两度被格莱美奖提名，其作品在过去十年中，一直是奥林匹克运动会广播音乐的最爱。是目前全球最著名的作曲家、演奏家。曾经在雅典卫城、中国紫禁城、印度泰姬陵等，举行过盛大的音乐演出。

赵卫东真的无语了。他和刘总看来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刘总说的什么BELINDA雪茄自己确实搞也不懂，但此时，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啊！

日期：2010-05-1620:23:30

九、临渊观云（7）

过了一会儿，茶和茶具、雪茄和雪茄工具分别被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端上来了。

一个女孩半蹲在地上，开始了泡茶前的烧水、洗茶具、洗茶的工作。

另一个女孩打开了两个精致的盒子，从中取出一支雪茄烟来，先用钳子去掉了雪茄头切口上的一大截，再用双手递到赵卫东的手上，意思是想叫他先感受揉搓和嗅闻一下；然后她从盒子里取出一块香柏木片，慢慢地用手撕成条，等待着给他点烟。

赵卫东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抽烟经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接过烟来就准备自己掏打火机。女孩轻声地说了声：

“先生，还是让我来给您点吧！”

赵卫东有些不还意思地想拒绝，看见女孩用火柴把撕成条的香柏木片先点燃，然后双手捧着伏下身上子来给他点烟，他连忙把身子凑了上去。一口香气沁入心脾，因为吸得太猛，他被呛得咳嗽起来。

坐在一边的刘总像是关切，也像是嘲笑地说道：

“小姐，你们还是出去吧，我们还是习惯自己来！”

两个小姐有点为难地看着他们，刘总有些生气地说道：

“没事的，你们的小费一分钱都不会少的。快出去吧，我和赵先生还有点事情要谈！”

泡茶的小姐在他们的面前泡好了两小壶茶，然后把摆放在他们面前的口杯掺满茶后，留下一句“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们”后，两个人就乖乖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沉静了下来，只有舒缓的音乐在静静地流淌，浇灌着他们两个人的心田。而此时的赵卫东，他觉得自己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自己的心像是被这流水般的音乐浸润得漫无边际，魂不守舍了。

刘总会跟自己谈什么呢？马志忠和眉老板此时又在跟郭老板干什么呢？晚上自己和小周老师的约会咋办？朱桦知道这一切后又会说什么？怎么在几天的时间里，自己一下子变得重要起来了？自己应该怎样来把握好这一次机会？或者说，自己应该如何来把握住自己呢？他不敢想，也不知道该怎么想了。赵卫东突然感觉自己好孤独，好无聊，好软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