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那家老灶火锅，物美价廉，哪天不是生意暴好啊！好像我们厂的人也经常到那里去，我们还是往里面走走吧，那家河鲜馆相对就清静一些。不过，因为是地道河鲜，价格也要贵很多。老赵，你不会心痛吧？呵呵！”

“老马，您说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您对我照顾得很，我做一个小东道，只是聊表一下敬意罢了！不算什么的！不算什么的！”

这里的河鲜数雅鱼第一。俗话说雅安有三绝：雅鱼、雅雨、雅女。而这里的雅鱼不是四川雅安产的鱼，而是来自四川攀枝花雅砻江产的鱼，因为路途遥远，坐火车要近一天的时间；只能空远，而空运从攀枝花到成都的航班也不是每天都有，所以，就更为特别昂贵。做鱼的方法红烧、清炖也可，但以清炖为最佳。那汤的鲜美，鱼肉的嫩滑，可以说是叫人难忘。

一走进由灰砖和涂着朱红油漆楠木砌成的古香古色的大门，赵卫东刻意看了一下墙上的宣传招贴：周年酬宾，雅鱼原价680元/斤、现价480元/斤。他不禁伸了一下舌头，再默想一下今天自己带的1200块钱，他开始变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了。

“喂，两个人，有没有包间或靠角落的位置？”马志忠拍打大堂经理的肩膀问道。

“不好意思马总，包间早就没有了，靠角落的位置好像也没有了。您咋不提前打给电话来订座呢？”

“我想星期天单位不上班，可能生意会淡一些的，哪想到你这里连周末生意都怎么好啊！哎，想个办法嘛，看有没有人订的还没有来，我们先吃嘛？”

“马总，您是我们的老客户了，有办法我会不帮忙吗？实在是没办法了，只有一个小包间订的人还没有来，可是也是我们的老客户啊！刚才还打电话来，说已经在路上了啊！呵呵，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不行就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等会儿有空的出来，我再给您换。您看这样好不好嘛？马总。”

马志忠满脸的不高兴，又不好发作，拿眼角朝赵卫东看了一下，是想征求他的意见的意思。

正在盘算钱够不够的赵卫东只得尴尬地小声说道：

“嘿，无所谓的，无所谓的！就看您马总的意思了。”其实，赵卫东的心里是想马志忠万一一生气，能换一家吃饭更好。

赵卫东止步不前，满脸苦笑地望着马志忠，马志忠双手插在腰杆上，就在犹豫不定的时候，订座的那四个人走了进来。

日期：2010-04-2312:54:54

六、山雨欲来之前（3）

还是赵卫东的眼尖，他与正抬头四处张望的李建军打了一个照面。后面是小史，还有工厂财务处的吴处长和供销公司办公室主任小杨。赵卫东轻轻地拍了一下马志忠的肩膀示意后，满脸绯红地面向着李建军他们，想走上前去招呼，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拉着自己一样没有动。

李建军也率先看见了赵卫东二人，只见他稍微愣了一下，马上露出满脸的笑容迎了上来，边走边喊道：

“哎，原来是你们二位在这里嗦！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哈！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呢？订位子了吗？你们坐在哪里啊？”

马志忠转过头，也是有些诧异，但马上回过神来大声地说道：

“嘿，真是巧了哈！你们四个咋会在一起呢？是不是刚刚打完麻将？哎，今天你们是谁赢钱了，谁做东呢？正好哈，我们也刚来，可是连位置都没有找到哦！”

吴处长和马志忠的关系也挺好，也经常在一起打牌玩耍，听见马志忠这样说，就过来搂住马志忠的肩膀亲热地说道：

“马总，你这样说就不亲热了哈！大家碰到一起，谁做东还不是一样啊！呵呵，还有老赵，你说是吧？走，我们订了位子的，正好围成一桌哈！”

赵卫东刚才还尴尬不安的心稍安勿躁下来，眼睛往李建军和马志忠的脸上觑了几下，嘴上却热情地应酬笑说道：

“好啊！好啊！一起更热闹哈！”

一行人“呵呵呵”地高声嬉笑着，拥着马志忠一路往包间里走去。

马志忠自然被拥戴着坐在首位，六个人分别一坐下，马志忠就一改刚才的一脸不愉快，拿出了领导的气魄开口安排道：

“哎，难得大家今天能聚在一起。我看，今晚就由老李来买单，大家开花畅饮，钱就从你们供销公司的招待费中来出。反正你们供销公司财大气粗，正好办公室主任小杨也在，你们也该请请我和老吴这两个厂级的干部，平时我们可没有少为你们服务做事哈！对吧，老吴？”

老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李建军已爽朗地开口答应道：

“这点钱算什么嘛？今天我个人请大家，难得兄弟伙能聚在一起，不是我有钱摆阔，而是平时大家工作都很忙，要聚在一起，还是很不容易哈！特别是您马总，不说日理万机，也是忙里忙外的，对我们供销公司，那是更没有说的。这顿饭，该我请哈！”

马志忠的心里其实对这句话很不爽，知道这不过是李建军的故作高姿态罢了。至于下来这钱由谁出，会不会报销？那还不是天知地知的事情，但表面上李建军既摆了高姿态又做了人情，这不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吗？可是他还是沉住气，满脸微笑着，再说这句话的同时，也把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好啊！大家都听到的哈，特别是小杨，你可要代表大家监督哦！不能因为他是李总，就可以说话不算话哦！”

说完，眼睛死死地盯住小杨，脸上可是一副调侃开玩笑的摸样。

日期：2010-04-2319:55:30

六、山雨欲来之前（4）

小杨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高挑又丰腴白皙，风情万种也水性杨花，离婚好几年了，和李建军暧昧的关系可以说是上下皆知。据说，她和厂里的很多领导关系也很不错。和李建军的老婆发生过多次冲突，但这个女人也是毫不含糊，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污言恶语相向。比如什么狗改不了吃屎，猫就喜欢腥，还有什么苍蝇离不开有缝的蛋之类的话，顶得李建军的老婆无脸相对，回家只有和他干仗。

在厂里，她被男人和女人们戏称为潘金莲第二，而男人们都想做那西门庆第三、第四。听到马志忠话里有话，她的脸色略微变了一下，却丝毫没有畏怯，也用有些热辣辣地眼光对视着：

“哟，马厂长说这句话就见外了哈！你和李总也是一二十年的老朋友啰，难道李总请大家吃这顿饭就会吃穷了不是？大家说，这还不至于吧？！呵呵呵！”

这“呵呵”的笑声让在座的每个人都觉得刺耳，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来劝慰，只有“嘿嘿”地干笑着，看马志忠会怎么来应答。只见马志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丝冷笑道：

“看来我们小杨主任是真的理解你们的李总哦！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点钱对在座的哪个都是没有关系，可是，对普通的一个工人来说，可能就是他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啰。杨主任，你说是吧？哈哈哈！”

“哎，老马，不就一顿饭嘛，我请你请还不是一样啊！说那么远干嘛呢？小杨，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不懂礼节了哈！连马厂长的话你都敢顶嘴了，太不像话了哈！”李建军见势不妙，拿眼色朝小杨瞪过去制止道。

“呵呵！我哪里是敢不尊重马厂长嘛！我只是和马厂长开开玩笑罢了！马厂长，不要见外哈！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哈！呵呵！”

小杨那两声“呵呵”份外清脆响亮，就连在一旁没有开口说话的赵卫东也看不下去了。他把头一扭望着门口，只见服务员端着托盘盛着热毛巾拿着菜谱进来了。外面已经人潮攒动，麻辣鲜香的鱼火锅味道传进来，让人垂涎欲滴。他转过头，轻轻拍了一下身旁的小史，岔开了话题道：

“小史，你去点一下菜，再顺便亲自看着他们杀鱼，不要让他们短斤缺两了哈！”

“好啊！赵总、李总，那我就擅自来做主了哈！”

小史心领神会地分别看了看了赵卫东和李建军一眼，干脆地答应后站起来，起身拉着服务小姐的肩膀就往外走去。所有的人都转开了注意力，屋里的气氛才又显得轻松起来了。

日期：2010-04-2413:47:57

六、山雨欲来之前（5）

酒席开始不久，各位都有理有性地应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