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相信郭老板也不是有意要设一个什么圈套来骗我们，我想，他也不一定知道这个消息，都是为了自己的生意嘛。既然是生意场上，公平交易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看我们自己如何把握就是了。老赵，今天你的一番话，让我又重新认识了你，看来，我对你的信任是没有白费的哈！将来，我俩可要密切合作，共同进退哦！”马志忠说完话，满脸诚恳地看着赵卫东的眼睛，希望着他的回答。

“老马，您放心，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听说厂里改制后要实行竞争上岗，我想听听您的意见，还望您多多照顾哈！”

“老赵，这种话你就不要再说了。你我兄弟一二十年了，不管有什么变化，我都不会让你吃亏的。你放心就是了！有我老马在，你老赵就永远是我的人，我们是一条线上捆起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你不要抛弃我而另择高枝就是了哈！”

“老马，您这是在骂我了哈！您看我这个人像是那种人吗？在厂里您是知道的，我从来就不乱攀高枝，何况，我也没有什么高枝可攀，要攀也只有您这颗高枝了哈。呵呵！”

“哎，老赵啊，你这个人就是实在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虽然你不乱攀高枝，可是在厂里，上上下下，没有几个人会说你的坏话，你在厂里的踏实肯干可是有名的，包括总厂的大老板也经常表扬你哈！”

听到这里，赵卫东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内心中对现状的不满足也像被点燃了一样，对自己的未来又充满了信心。可是，再转念一想，自己可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找过大老板啊！大老板对自己的好印象，不过是靠自己的踏实努力换来的罢了，但如今的社会，就像老婆朱桦说的那样，光是靠踏实肯干正直是不行的，关系才是第一位的，后台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和大老板无亲无故，只凭好印象，难道就能换来好前景吗？这样未免太幼稚了啊！眼前的马志忠，虽然还不能一手遮天，但他和厂里的老板可是铁哥们，而厂长却是部里领导的儿子，自己还是识时务为俊杰才对啊！想到这里，赵卫东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只得“嘿嘿”地干笑几声算是作了答。

日期：2010-04-2021:11:58

五、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6）

赵卫东的这一阴一晴的微妙脸色变化，全被马志忠看在了眼里。他慢慢地从桌子上拿起烟，抖出一支来，给赵卫东递过去，然后，自己也抽出一支来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故意皱起浓黑的眉头叹气道：

“不过，老赵，有些事情你可能也有所不知啊！就说这次郭老板来订货的事，原本我是不想管的。这些销售上的事情，直接找老李就可以了的。可是，这次郭老板亲自前来，事先就跟老大打了招呼，而且又是这么大的数量，哪知道老大正好有事到北京去了，就安排我来接待和商谈。你说，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能决定吗？我昨天就跟老李说了，让你们销售公司好好研究一下，哪知道，他一听就满口答应；我让他再听听你的意见，他却说这种好事到哪里去找，一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了这个店的样子，生怕有人跟他抢功似的。还是我再三叮嘱，必须多找几个懂行的人，多听各方的意见，他才让小史来找你商量的。不是我背后说他的坏话，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啊！”

说到这里，马志忠有意地停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再继续说道：

“老赵，我不是故意挑拨你俩的关系，论理说，我们三人都是同一个学校一起分到这个厂里来的，不管怎么说，就算情谊不讲，也该相互尊重吧！我就看不惯他仗着自己的岳父是前任总老板，而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德行。你说，他这么多年管采购管销售，油水有多大我们都清楚，当然，我们没有证据，也不能说他损公肥私，但好处是明摆着的。这次郭老板没有直接找他，他却一口答应，分明摆着是想争功嘛！根本就没有考虑厂里的长远利益啊！还是你老实，看得长远，不然，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会不会是他有意给我上了一个套，我也不清楚哈！真是人心隔肚皮，画虎画皮难画心啊！哎••••••”

马志忠阴险地眨了眨眼睛，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那两只三角眼耷拉得更厉害了，眼角放出阴冷的光。

赵卫东饱满的脸上立刻起了一道红晕，他不知道这句话该如何来应对才是，连忙张开并不整齐的牙齿，笑说道：

“哎，老马，我知道您是对我好！可是，这说到老李，唉，您叫我怎么说呢？呵呵！不过，我想，他也不至于这样吧！这也谈不上什么争功不争功的。我想，这件事情，你们都要慎重考虑一下。呵呵！”

“老赵，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哈！我是把你当成好兄弟才说这话的，你这样好像是处处为人着想了，可是，你知道别人又把你当不当成一回事呢？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对他老李是有看法的哈！”

“这个嘛，老马，您是知道的，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个人都是朋友，他对您我看一向也是挺尊重的。我呢，和老李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更没有什么过节。我想，只要我不整人害人，他也不至于把我怎么样吧？何况，还有您老兄罩着我的哈！嘿嘿！”赵卫东知道这句话说得不是，只有干咳几声“嘿嘿”地解嘲道。

“老赵，我们兄弟的关系你就不用多说了。至于老李嘛，我自将我的真心换人心，想必他也不会咋样的！”

说到这里，天色突然阴沉了下来。窗外起了一阵风，有几片树叶从半空中掉落。两个人都一时无语，虽然脸上都有笑容，但谁都知道，这是一种谁也看得出来的尴尬难堪的笑。

日期：2010-04-2112:07:29

六、山雨欲来之前（1）

下午五点刚过，秋日的川西平原已进入黄昏时分。云隙间偶尔漏下来的阳光，已被淡淡的薄雾包围，幻化出迷离朦胧的色彩，街道上步行的人已稀少，临街的店铺有的已开了灯，回家的自行车、电瓶车、汽车好像都加快了步伐，城市也慢慢地进入到了另一个角色。

此时，背后花格的窗棂上透进几缕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赵卫东和马志忠都起身站在窗前，朝里面望去。只见院内的湖面上水波潋滟，枯萎的荷叶还孤零零地遗立荷塘，一阵风过，仿佛能听见它们在嗦嗦地絮语。赵卫东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感慨地吟诵道：

“‘呼吸湖光餐桂露；徘徊秋月漱荷香。’老马，你知道这是谁写的诗句吗？”

“老赵，你就不要考我了，你知道我对文学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的哈！”

“此联是著名诗人书画家刘东父为桂湖撰书的。可以想象，一个诗魂徘徊在桂湖的晨昏之间，朝饮桂露暮嗅莲馥，该是怎样的诗情画意，快意人生。而你我凡夫俗子，整天为生活而奔波操劳，为琐事而劳心费力，真的是蝼蚁人生悲哀之极啊！”

“呵呵，老赵，你可真是文人习气不改啊！算了，我们还是少谈这些不开心的事，你我兄弟找个地方好好地畅饮一回吧！”

“好啊，马兄。我也正有此意。那今天就由我来请客，让我感谢一下你多年来对我的帮助哈！”

“你我兄弟不说这些哈。你请我请还不是一样啊？好，今天就你来请吧。走，我知道南桥河边有一家河鲜，味道很好。”

一听到南桥河边的名字，赵卫东的心里就有点咚咚地跳。那是一条最近几年才修好的饮食一条街，沿河两岸种植着茉莉、杨柳和小叶榕，堤坝上是红砂石砌成的仿古石墙，有一米肩高左右，往上放眼望去，就是绿树成荫红墙黄瓦的桂湖所在。前天自己还单独与小周老师在这里吃过饭，小周老师那纯真清新的模样好像还萦绕在眼前。可是，三天之内，自己就有了诸多匪夷所思的经历，或许自己的人生就此会改变也未尝可知啊！

在感慨之余，赵卫东和马志忠步行着来到了南桥头。刚走下几级石梯，就看见灯火通明的一排排店铺，里面影影绰绰地已有了人头在晃动，高声大嚷和猜拳行令之声已不绝于耳。

日期：2010-04-2209:45:13

六、山雨欲来之前（2）

“今天好生意啊！”赵卫东站在一棵大槐树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