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您不要客气了，这是我们当老师的应该做的。只要赵武他们能考上一所好的学校，我就满足了。您这样一口一个‘您’，一口一个‘老师’的，让我在您的面前都无言以对了哈！就叫我周艳好了，真的，赵老师，我听过您的讲话，也看过您的作品，我对您的言行合一非常敬佩，从您的作品就可以看到您为人的真诚！现在像您这样有良知有责任的作家也不多了，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啊！”

赵卫东这十几年来是写了很多散文和中短篇小说，特别是他的政论散文，当初在大学时可谓振聋发聩，让很多女孩子倾慕不已。朱桦就是被他的才华吸引而投怀送抱的。但事隔这么多年以后，朱桦对他还热衷于文学早已不齿了，能被眼前的这么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孩子欣赏，赵卫东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他的眼里充满了激动的神色，心中似春潮般涌动着年轻时的热血，但转验一想：不至于吧，赵卫东。你已不是二十多岁的小男孩了，咋被别人这么一夸，就有些忘乎所以了呢？要有分寸，要自重，要谦虚哈！他强作镇定地谦虚道：

“小周老师，你这样说让我都无地自容了！我的那些东西，都是无聊之物啊！在当今这个社会，可以说是一钱不值啊！现在不是有人说，如果一个人还喜欢文学，那就是在骂这个人还理想、幼稚，只会空想做梦，不实际哈！当然了，我不是说你就是这种人哈。呵呵！我还是有自知自明的，我的那些东西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哈！对不起！对不起哈！”他想谦虚一下，可知道后半句话一出肯定得罪了小周老师，赶忙道歉道。

“赵老师您说笑了，我哪里会挖苦您呢！您也不用道歉，我真的是很喜欢您的作品的！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情，我就是喜欢您的作品！您是我在生活中亲眼见到的有理想和追求的人，您让我看到了一个作家的良知、生活的希望和什么才是人生最值得珍重的东西！”小周老师神色郑重地说道，眼睛里都快要流出真诚的眼泪了。

赵卫东看在眼里，每一句话都像一面锣鼓敲响在心里，他那有些枯萎的心就像一面在风中被激荡飘扬的旗帜，发出咧咧的鼓鸣声。但是，嘴里却发出“言重了！言重了！”的“呵呵”声。他的眼里放出炙热的光芒，想要把眼前的这个知音般的女孩融化掉。两个人都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语言，空气中一阵沉默，沉默得像要把两个人都要燃烧掉一样。赵卫东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收拾起激动调侃道：

“呵呵，小周老师，难得你这样看得起我，你的话都让我高兴得不知要飘到空中去了哈！我也不再故作谦虚了，伟人说：过分的谦虚就等于骄傲了哈！加上你对我儿子又这样认着负责，晚上我请你吃饭好吗？让我表达表达我的这番感激之心！你千万不要推辞不给我面子哦！”

小周老师踌躇了一下，赵卫东继续劝说道：

“小周老师，你不会把我夸到了天上，然后却不领我的情，让我又掉到地上好失望的吧？”

“好吧，赵老师。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到时候可要请您毫无保留地把您的好经验告诉我哦，您也栽培栽培我这个弟子吧！”

赵卫都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没想到本来是来受训的，可是却平白无故地得来了一个女弟子，看来，上天对自己还是很眷顾的。又转念一想，怎么向老婆交代说明呢？管他呢！干脆就实话实说得了，人正不怕影子斜，没做亏心事，哪怕鬼敲门呢！赵卫东这样安慰着自己。

日期：2010-03-2612:44:30

二、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4）

两个人要了一张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了下来。赵卫东让小周老师点菜，她节俭地点了三个荤菜三个素菜，赵卫东看后觉得太少了，又加了二荤二素。她关切地说两个人怎吃得下这许多东西？会不会太浪费了？

赵卫东对她自然而不做作的大方做派深为赞赏，为了调节气氛，中年男人的豪爽儒雅气质也开始显露，他顿时兴致倍增地试问了一下：

“小周老师，你应该看过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吧？可记得里面也有一个女主人公为男主角节约省钱的情节？”

“记得啊！不就是方鸿渐请苏小姐和唐晓芙吃饭，苏文纨吃醋托病爽约，唐晓芙单刀赴会。方鸿渐也许是为了讨好女人而点了五六个人吃的菜，唐晓芙笑说；这不是吃菜，这像神农尝百草了。也许一切男人都喜欢在陌生女人面前浪费，是吧？”

“也许，可是并不在一切陌生女人面前浪费！”赵卫东接着语意双关地说道。

“是在傻女人面前，是不是？”小周老师不知是在背诵原文还是有感而发？

“女人不傻决不是因为男人浪费摆阔而对他有好印象----可是，你放心，女人全是傻的，恰好男人所希望的那样傻，不多不少。”赵卫东刚把话背诵完，马上意识到实在不妥，看见小周老师满脸通红地埋下了头，他忙改口解释道：

“呵呵，大师就是大师哈！这么精妙幽默的语言实在高明，我辈是绝对没有能力比肩了。不过，小周老师的记忆也不错哈！不愧是科班出身，熟读经典哦！”

“赵老师，您又笑话我了！跟您相比，我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呵呵，这个比喻也不恰当哈！一件点菜这么小的事情，您就可以马上引经据典，机智幽默，真让人佩服哈！”

赵卫东对面前的这个年轻女孩愈发好感了。她的天性率真，不做作，而又对学问的不耻下问，在当今这个社会确实是难能可贵。但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这么单纯，这么好学上进？还是为了虚荣讨好自己？如果说确实是如此的话，此女子还真是孺子可教也！想到这里，赵卫东对自己已自以为师而觉得好笑之极，即或自己有能力但还有资格当这个老师吗？自己甘心只是做她的老师吗？再一想到现在社会上流行的一句话：“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兽”，难道自己也是这种人吗？怎么除了用上半身思考而外，自己的下半身也会本能的反应呢？他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而脸红起来。

菜很快就上来了，赵卫东平时喜欢喝二两白酒再喝啤酒，就主动向小周老师征询意见道：

“小周老师，我们喝一点酒吗？俗话说‘无酒不成席’，喝点酒，气氛会好些，感觉也会好些，你说呢？”

“好啊！在大学时，我们文学社的几个女孩还一起喝过北京二锅头呐！只是，我的酒量不行，今天破例陪赵老师喝一点也没关系，谁叫我想认您这个老师呢？哈哈！”

“看不出来哈，小周老师。俗话说，女人自带三分酒，那我们今天就喝二锅头，红星的，一人一小瓶怎样？”

“对，红星的！但我最多就能喝一小瓶哈，不要到时候喝醉了，让您见笑了才是！”

饭桌上，赵卫东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稳重与内敛。他谈起了自己的大学时代，为了喜欢文学，读核物理专业的他却跑到中文系去听课，为此还留了一级才毕业。谈到文学，他特别提到了萨特，提到自己最近正在读的一本书----美国作家黑兹尔•罗利写的《面对面》，一部讲述燃烧在存在主义大师与女权运动先驱之间的不灭爱情之火的故事。其实，赵卫东的性格与萨特完全风马牛不相及，他的稳重与内敛，正好掩盖了他内心的狂热与暴躁，胆怯而执著的多面人格；而小周老师，能像跟随萨特一生的西蒙娜•德•波伏瓦，虽然时光过去了几十年，但像波伏瓦这样敢于蔑视传统世俗社会终身独身的女子，对生命自由和个体权利的不懈追求，让今天现代社会的许多男人都会汗颜。她的那种追求精神的独立和人格完整的高度自觉，远远超过了当今社会的人们只片面追求物质和感官享受的贪婪，精神的贫乏与物质的奢侈浪费，形成了现代社会黑与白的分明和对抗，人心的浮躁与道德的沦丧，正以一种新型流感病毒那样在四处蔓延、肆虐，带来的将是放纵、糜烂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