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说……说别人吧，”张锋想了想，笑道，“朱永跟郑伟分家了。”

“他们不是一路人，分开那是早晚的事儿。”

“朱永现在牛起来了，成立了一个客运公司，很多出租车挂靠在他那儿。郑伟被他给挤走了……”

“郑伟没跟他发毛吧？”

“哑巴吃黄连……哈哈，朱永什么脑子？口吐莲花啊，谁能架得住？郑伟被挤走了还一口一个大哥地感激他呢。”

“朱永肯定给了郑伟不少钱。”

“给他个屌毛啊，”张锋坏笑道，“听说郑伟属于净身出户，只带着几个铁杆兄弟走了，现在给人看场子呢，纯粹小混子级别。”

“哈，这小子就跟吕布似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没有人家吕布那样的脑子，也就当个小混混拉倒。”

“不提这些傻×了……”张锋一顿，脸阴了下来，“现在，我给小玉和家兴换了住处，我怕他们出事儿。”

“这样也好……”陈世豪赞许地点了点头，转话道，“最近你在干什么？”

“我干完了以前的那几个工程，刚刚签下了孟立伟的一个工地，不是住宅小区，是郊区的一个厂房，我让王四宝暂时帮我过去照看着，月底动工……”张锋说着，脸色更阴了，“在这之前我吃了一次大亏……这事儿不怨别人，是我自己太笨了……年前我接了一个工程，也是孟立伟提供给我的，是一个厂房的钢结构工程。你是知道的，我连钢结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拿下了这个工程，就找大光帮我联系懂门儿的人。大光找了几个能干这种活儿的公司，开始招标……这个工程就承包给了一个南方人。那个南方人很精明，一定要先拿到百分之三十的定金他才开工。我也傻冒烟了，就那么给了。二百多万啊……打水漂了……我把这事儿告诉给吴岳，我想让孟立伟把钱吐出来，吴岳不让，他说这事儿跟孟立伟没有关系，去找他，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孟立伟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再说以后还得靠他赚钱。我就把这事儿忍了。我打发人抓那个南方人，人家早没影儿了……一查，名字是假的，公司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认栽吧。”

“你还有多少钱？”陈世豪的心郁闷不堪。

“能拿出来的也就百八十万吧……反正这次开工是够了，孟立伟给了一部分定金，其他的先垫资吧，没有办法。”

“这方面的事情我不懂……王四宝不是开饭店去了吗？”

“对，他发展得不错，想开辟新战场呢。饭店那边，他让凤霞照看着……他行，干铁工程活儿是把好手。”

“千万别再让人给骗了……”陈世豪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人间处处有陷阱啊。”

“这次没事儿，干活儿的都是老关系。”

闷了一阵，陈世豪问：“咱们的汽修厂关张了？”

张锋点头：“关张了。没卖几个钱，厂房是租的，还还帐，再给大伙儿发发工资，剩下的也就三五万，在我这儿。”

陈世豪无所谓地笑了笑：“你拿着吧，算我赞助你开工的钱。”

张锋一笑：“这钱不能动，我每月给你家老人送钱，我没跟他们说汽修厂倒闭的事儿。”

陈世豪想了想，开口说：“章鹏那儿有吴岳给他的一部分钱，这钱你拿着吧。”

张锋摇手：“章鹏把钱给我了，可是已经不是一个整数了，一部分给吴岳承包海滩用，一部分等你回去做‘起步’费。”

陈世豪刚要推辞，小臧队长推门进来了：“时间到。”

陈世豪拎起张锋带来的一个蛇皮袋子，伸手摸了摸张锋的肩膀：“就这样吧，不要担心我，我在这儿很好。”

张锋拿开陈世豪的手，瞅着陈世豪的脸，一笑：“嗬，我倒是没有担心你在这儿会怎么样，我担心你出去以后的生活呢……”喘一口气，接着笑，“你该成个家了，三十好几的人了……前天我去找小玉，顺便商量一下家兴上幼儿园的事情，小玉说她在路上遇见刘倩了，刘倩很憔悴，看上去都不像个女人了……小玉说，刘倩跟他们单位那个老男人同丨居丨了，要求结婚，人家不同意，里面好像别着你的劲呢……那小子有顾虑，害怕你跟刘倩不清不白，将来你回到社会上会找他的茬儿。刘倩跟小玉唠叨了不少，先说你的不是，又怀念跟你在一起时候的那些事儿……”

陈世豪摇手打断了张锋：“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不想再提她的事情。”

张锋点了点头：“也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刘倩被人‘经手’了，你出去也不能再跟她好。”

陈世豪的脸阴沉下来：“这个我倒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她当初那么决绝……”

张锋摇摇手，不让陈世豪说了。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杀长生的凶手抓住了，你想都想不到，是富顺。”

陈世豪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

张锋点了点头：“真的，他在监狱里自己交代的。他的目的是造成混乱，他好‘上位’，可惜他干的太快，太莽撞了。”

陈世豪的眉头皱得发紫：“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抓的？”

张锋说：“几个月前，陵园那边发生了一起枪案，丨警丨察布控，在郊区抓了几个朝鲜族人，富顺接着就被逮住了。”

陈世豪“哦”了一声：“他们开枪打了谁？”

张锋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打住了，望着墙角的一处黑暗，讪讪地笑。

陈世豪恍惚意识到，这个被枪击的人离自己很近，想要再问，知道张锋的脾气，他不想说的事情，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说，打住了。

沉默了好久，张锋起身，推了一把陈世豪的后背：“就这样吧。”默默地看着陈世豪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