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处工地溜达了一圈，张锋和东子回了公司。让张锋没有想到的是，吴岳竟然端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一脸坏笑。

张锋“啊哈”一声，扬手打了一个响指：“哈，回来了！不当脓包了？”

吴岳还在笑：“你在说你自己是不是？”

张锋说声“是不是都让你说了”，回头冲东子一笑：“你跟岳哥说说刚才马武的狗模样。”

东子说到一半的时候，吴岳不笑了：“你们坏了我的大事儿……”“什么意思？”张锋一怔。

吴岳反手冲东子挥了挥：“你先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去，我跟你锋哥说点事儿。”

东子一出去，吴岳皱了一下眉头：“这小子越靠越近了。”

“没事儿，”张锋摇了摇手，“最近他跟我在一起，我发现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兄弟，跟大江的脾气有点儿类似，关键时刻他甚至比大江还会来事儿……”接下来，张锋跟吴岳说了一下最近几天东子的表现，最后说，“你想想，咱们那么多好兄弟，死的死，跑的跑，关的关，能在身边顶事儿的还有几个？只要不过分，就是咱们的好兄弟。”

“我没说别的。我的意思是，在办一些要紧事情的时候，不能让他们知道，无论他们不是不好兄弟。”

“哈，我发现你现在还在晕着……行，先说事儿吧。”

“不急……”吴岳目光犀利地扫了张锋一眼，“你答应金漠去陈世豪的汽修厂了？”

“我答应了。”

“你做得了主吗？我的意思是，那个生意是陈世豪的。”

“陈世豪在监狱里面。”

“那好，这事儿你负责去跟陈世豪解释。”吴岳收回了目光。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答应金漠？”

“我没那么说，”吴岳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你是知道的，金漠吸丨毒丨，丨毒丨品这玩意儿一旦沾上……”

“你还能把他给丢到大街上去？他曾经是咱们身边最好的兄弟。”

“在某种情况下，往往伤害你最深的就是你身边最好的兄弟……好了好了，既然你答应了，咱们就不说这事儿了。”

“是不是？”张锋学吴岳的口气，一笑。

“金漠给我打过电话，起先他不好意思说这事儿，让王四宝打的电话，后来……”

“我的亲大哥呀，刚才你还说不提这事儿了呢……哈，我发现打从长生不在了，你的脑子就迷糊开了……”张锋顿住，猛地甩一下头，笑道，“刚才我跟马武说，路辉杀了长生，我要杀路辉，这小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本来我这句话是‘化验’他的，可是他这个表现……所以，我敢肯定这事儿就是路辉干的！当初我给马武打电话‘化验’他，他是真的不知道长生已经死了这事儿，我估计路辉在干这事儿之前就考虑过，他知道马武以前跟咱们的关系……不说了。我一直就没闲着打听路辉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他已经被上次那事儿吓破胆了，他怎么可能来招惹咱们？不想活了？”

吴岳摇了摇手：“长生死前，他还没出事儿……好了，不用分析了，这事儿就是路辉干的。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你们坏了我的大事儿吗？”

张锋摇头：“不知道。”

吴岳冷笑道：“本来我想略施一计，直接砍路辉的头，现在你们打草惊蛇了。是这样，这不孟立伟开始开发龙山新区了吗？龙山新区的地皮是他通过小杜拿下来的，里面有我的面子。预订十月份开始招标。孟立伟给我打电话，要把地下商城那块工程给咱们留出来，我卖了一个关子，说那个工程很大，需要资质，问他能不能让路辉出面先签下那个工程，然后孟立伟出面让路辉把咱们能干了的那一块给咱们？孟立伟说，就怕路辉不答应，因为路辉亲口跟他说过，只要是飞天公司有‘股份’的工程，他坚决不掺和。我说，这个没有问题，你先跟他打声招呼，后面的事情我跟他谈……”

“打住打住，”张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掉不掉价啊你？跟他谈个屌毛！”

“这就是我的计策。”吴岳微笑着看张锋，“想听我把话说完吗？”

“这样的计策不使也好，我不想听。”

“你还真的以为我想跟路辉谈生意？错！我想亲自接触他，一刀废了他！”

“啊？操……我明白了！”张锋的眼睛蓦地闪出一丝冷光，“你是不是觉得我对马武的举动惊动了他？”

“很有可能。路辉是个非常精明的人……”

“你错了啊哥哥，”张锋嘿嘿地笑，“没错，他很精明，所以，最近咱们两个没有接触这事儿他肯定知道！而且我的脾气他一定也会很清楚，马武拿着枪顶我的头，他的两个兄弟都看见了，我要是被他给吓住了，他反倒会觉察到什么……你能不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呢？”“哈！张锋你行啊……”吴岳摸着乱蓬蓬的头发笑了，“看来我真的还在晕着呢。对，你分析得一点儿没错！”

“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张锋将捏在手里的一根雪茄烟猛地揉成了两段。

“本来我想明天晚上……孟立伟已经给路辉打过电话了，路辉说他考虑一下……”

“不能再‘抻’了！”张锋猛地打断了吴岳，“有刚才我跟马武的那一出，他多少也会有些犹豫，这事儿必须赶早。”

“让我想想……”吴岳稍一思考，一把抓起了电话，“招集各路兄弟吧！”

电话被张锋按住了：“你想把自己送进监狱是吧？”

吴岳一愣：“你什么意思？”

张锋说：“这事儿要是有很多人知道，无论路辉是生是死，必须有人坐牢。咱们不能再出事儿了……我是这么想的，办这事儿的就咱们两个，人不能多。路辉是个很善于拿架子的人，一般的事情他都让马武出来谈，但这次不一样，因为飞天公司现在的江湖名声比路辉公司大，飞天公司的头面人物亲自约他出来谈事儿，他不可能支吾，因为他同时也是个好面子的人。所以，你约路辉的时候必须给他施加这方面的压力，让他知道他要是不出面，这事儿免谈，他只要出来，我藏在暗处，等你们谈事儿的时候，我给他个出其不意，直接下家伙……”

“你不能动，”吴岳拍了一把桌子，“长生是我带出来的兄弟，他死了，需要有个说法，可这事儿轮不到你。”

“那好……”张锋皱了一会儿眉头，“我还是有些担心，路辉知道长生跟你的关系，他能出来吗？”

“难说。如果他不出来，那就是做贼心虚，如果他出来，我倒还真的怀疑长生是不是他杀的了……我必须‘化验’他！”

“我不动手，你自己能行吗？路辉很会拿派头，出门总是带着几个贴身的兄弟。”

“所以，有些准备我还是要做好的，防患于未然嘛……”吴岳又摸起了电话，这次张锋没有阻拦。

吴岳的电话是打给二哥的，开口就是一句：“你带上几个妥实兄弟，马上到公司里来。”

放下电话，吴岳沉吟一番，对张锋一笑：“到时候你带着东子切断他的后路。”

张锋点头：“放心，只要他来了，我就不会让他囫囵着离开，万一你失手，后面有我……请神容易送神难。”

吴岳说声“是这个理儿”，歪着头看张锋：“我听说大江快要到期了。”

张锋“嗯”了一声：“上个月我去劳教所看过他，他说他这个月底到期。他妈死了，他妹妹不见了……”

吴岳摇了摇手：“不要谈这些了，等他回来再说吧。一旦他回来，你有什么打算？”

张锋垂下了头：“再说吧。”眼前忽然出现了自己妹妹的影像，感觉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