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锋回到车上的时候，吴岳正坐在后座上打电话：“肖福，你回去吧，辛苦你了。长生改主意了，要去南方。”

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张锋听不清，吴岳在点头：“对，你不要给他打电话了，他不用那个号码了。”

挂了电话，吴岳说：“肖福给长生打电话，说他在码头上等了两个多小时了，有那么长时间吗？”

张锋看了看表：“十二点了，应该是三个多小时了。”

吴岳“嗯”了一声：“难为他了……”嗓音突然低沉下来，“路辉挺狠的，两枪，胸口一枪，致命的那一枪打在脖子上。”

张锋说声“我知道”，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给长生发丧？”

吴岳冷冷地一笑：“等路辉死的那一天。”

张锋点点头：“也好。我这就给马武打个电话试探他一下？”

吴岳摇头：“没有必要。”

“怎么没有必要？咱们不让长生的死讯外传不就是想乱一下他们的脑子吗？我接着乱他们一下。”

“万一不是路辉干的呢？”吴岳打了一个激灵，“不能……你说什么？哦……那就直接把电话打给路辉吧。”

“岳哥你在犯迷糊呢……直接打给路辉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路辉多精明？一打这个电话他就知道……”

“也许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你还是在犯糊涂，”张锋一哼，“既然你明白他那么有能耐，还设计这个‘口子’干什么？”

“我是说要是你打电话的话……”吴岳也意识到了自己在犯晕，一笑，“你打电话，他起码也知道长生出事儿了。”

“算了，你一直在说胡话……”张锋摇下车窗，扫了外面一眼，“雪很大。”

“要不你就给马武打这个电话？”吴岳仿佛没有听见张锋在说什么。

“天亮以后再打吧，”张锋一把一把地抓那些从车窗里飘进来的雪花，“现在就打的话，马武也会意识到点儿什么。”

“对……我敢肯定这事儿就是路辉干的。”

“那还用说？”张锋摇下了车窗，“睡点儿吧，天亮以后真相会大白的。”

大雪在天亮之前停下了。吴岳的车就像被雪掩埋了，晨曦中，整个是一座白色的小山。

车里，吴岳在默默地抽烟，他的脸色铁青，看上去像是抽了一宿的烟，车里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张锋睡得如同死猪，嘴角搭拉着一溜口水，胸前湿了一大片。

天彻底亮了，看不见太阳的天空亮得刺眼。

吴岳将车发动起来了。

车在张锋家的大院门口停下了，吴岳推了一把张锋：“醒醒啦。”

张锋迷瞪着双眼坐了起来：“咱们这是在哪儿？”

吴岳打开了车门：“你到家了。”

张锋一把拉住了正在下车的吴岳：“你什么意思，要走？不是说好要给马武打电话的吗？”

吴岳打开张锋的手，下车，一拍车窗：“下来吧，你打电话，我睡觉。”

两个人在张锋家的客厅里坐下，张锋直接摸出了手机。

马武的手机是开着的，一打就通：“谁呀？大清早的……哦，张锋！你怎么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

张锋示意吴岳不要出声，哈哈一笑：“想你了呗……起床了没有？”

马武在那边打了一个哈欠：“刚起床……别开玩笑，你这么早就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

“事儿也不算是太急，”张锋顿了顿，一笑，“昨天我跟长生喝了一宿酒，刚回家呢。是这样，长生很后悔他开枪打了路辉，难受得都哭了。他说，当时他是一时糊涂，联想到路辉跟我们争地盘，这才一怒之下开枪的。现在他知道错了，想要登门去给路辉赔罪……”马武猛地打断了张锋：“他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早干什么去了！”

“别上火呀……长生不好意思给你打这个电话，又不敢打给路辉，就让我先跟你联系一下，他是真心想要给路辉道个歉。”

“晚啦！你告诉他，这事儿他办得太不上讲究了，路辉发誓要砍断他的一只手！”

“路辉这么记仇？”张锋冲吴岳眨巴了一下眼，“在外面混的，谁还不挨上一刀一枪的？长生有这么个态度……”

“好了张锋，你不用跟我解释，等路辉回来，你带着长生过来见他，我说了不算！”

“我这不是先跟你沟通一下嘛，长生现在很害怕……”

“我不想听你提他的事儿！当初他还威胁过我，要打断我的腿，这些我都给他记着！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别的倒没有……”张锋的脸上呈现出一丝迷惑，“要不我让长生先拿十万块钱给你送过去？”

“没有必要！”马武挂断了电话。

“这事儿有些蹊跷……”张锋捏着手机瞅吴岳，“听马武的意思，他根本就不知道长生出事儿了。”

“那就对了。”吴岳冷冷地一笑。

“我有个感觉，这事儿不是路辉干的，如果是他，马武不会不知道。”

“那么你以为是谁干的呢？”吴岳还在冷笑。

“不会是路辉吧？这小子一直在惦记着咱们，也许他想趁这个机会让咱们乱打一气，他好从中……”

“笨蛋。”吴岳闭上了眼睛，脸上挂着的依然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