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一会儿，张锋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家里的事儿你也不要担心，你安心在里面待着，一切有我。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陈世豪摇摇头，感觉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过去和现在已经如此，那些看不见的将来，又无从谈起。

赵队在外面拍门，陈世豪站起来，一句“大家都保重”说出口，鼻子一下子酸了，就像灌了醋。

第二十八章明争暗斗

年底，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好像曾经发生过的枪案被一场接一场的大雪覆盖了，没有一丝痕迹。

路辉仿佛人间蒸发，好几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但他的公司依旧在正常运转。

袁英的东北帮消失得无影无踪，市场里的业户们似乎都忘记了这里还曾经存在着一批让他们胆寒的东北人。

因为北方商业街已经走上正轨，政府设了一个管理中心，吴岳没有安排人过去，只是在暗地里操纵几个兄弟，收取那些生意不怎么正当的业户的保护费，不敢明目张胆。有些业户也很有意思，主动给吴岳缴纳“管理费”，目的是利用岳锋公司的势力压制同行，达到自己垄断本行业的目的，其实，这样的人已经具备了往黑社会发展的势头。王四宝如愿以偿，在清除东北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在以前是袁英开的一家饭店的地址上开起了自己的饭店——鸿儒酒庄，名字古色古香，装修得也古色古香，让人怀疑李白和杜甫曾经来过这里吟诗作赋。

观察了一阵动向，吴岳和张锋继续进军建筑行业。

岳锋公司改名了，现在叫飞天建筑公司。吴岳发誓，不远的将来，飞天建筑公司定会再次改名——飞天房地产开发公司。

因为暂时没有了来自路辉的阻力，这次吴岳和张锋进行得相当顺利，孟立伟公司的工程大部分给了飞天公司。

孟立伟很有头脑，他看到别人对付钉子户没有什么招数，凡是牵扯到有钉子户存在的开发项目，不由分说，全都给了飞天公司。其实哪个钉子户愿意拿自己的命跟这帮人斗？大部分人在经过一番恐吓后会乖乖地腾出位置来，只有极少数的钉子户“不听嚷嚷”。对待他们，吴岳一般会亲自出面晓以利害，然后拿出批文，再搬出一套大道理进行说服，实在不行就答应一部分条件。对待那些实在难办的主儿，吴岳就暂时放弃，明处风平浪静，暗处动用一些搬不上台面的手段进行“磋磨”。用吴岳的话来说，就是：“这样的人咱们不能逼，逼急了人家跟你拼命。咱们出来混不是拿命混的，跟他们的本质不一样，所以，只要差不多，咱们就给人留点儿后路。”可是张锋不这样想，感觉这样太慢，太温柔。有一次，张锋对吴岳说：“我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有几年的混头？不抓紧时间，那些后起之秀很快就会灭了我的威风。”

吴岳知道自己犟不过张锋，就说，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收着点儿，你自己开发别的我不管。

张锋表面上确实没有给吴岳难堪，但背地里带着东子横行霸道，四面出击。

随着势力的发展，张锋这边不到三个月就赚了一百多万，同时把几家后台不硬的夜总会也拿过来了。

一天上午，金漠醉醺醺地来找张锋，开口就是一句：“锋哥，听说你发了，借点儿钱给我，一个月后双倍返还。”

张锋拿出一个信封，往桌子上一丢：“这是两万现金，里面还有一个存折，多少钱自己数，咱们两清了，以后别来烦我了。”

金漠揣起信封，搭拉着脸说：“我不是没有钱，我是心理不平衡，你们欠我的太多了。”

张锋强忍着愤怒，说：“没错，当初岳锋公司曾经用过你的钱，这也算我欠你的，可是你去年拿走了我三十几万工程款，这怎么解释？”

金漠腆着脸嘿嘿：“我拿这钱帮你和陈世豪还有吴岳处理关系，你不信是吧？反正吴岳信。”

张锋反眼瞥了瞥金漠：“我没帮过你是吧？”

金漠笑得沙沙响：“你帮我过，差点儿害死我，不是？”

张锋猛地收回目光，反着手往外挥：“赶紧走，赶紧走，我他妈见了你就窝心……”

金漠扒着门框不走：“撵我走是吧？你让我去哪里？去路辉哪里？我还实话告诉你张锋，人家路辉待我不薄，在我最困难是时候，他给我钱，给我心灵上的安慰，你们呢？吴岳拿我当破鞋，用完就丢，你拿我当一泡臭狗屎，话都懒得跟我说，陈世豪呢，他死在里面……”张锋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抓起茶几上的一把茶壶就朝金漠的脑袋砸了过去：“我操你娘！”

金漠摸着裂开一个大口子的眉骨，沙沙地笑：“你想操我娘是吧？你去公墓里挖坟吧，她在那儿等着你……”话音未落，金漠就躺在了地上，抽去脊骨的蛇一样抽搐。

王四宝站在门口，一脚一脚地踢金漠的肚子：“你这个畜类！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打死你这个牲口玩意儿！”

张锋上前拉开了王四宝：“别打了，现在这个人已经完蛋了，别脏了自己的脚。”

王四宝忿忿地朝金漠的脸上啐了一口：“他妈的，你简直不‘卡’人类！赶紧爬起来，滚蛋！”

金漠在地上抽搐了一阵，幽幽地坐起来：“四哥，连你都拿我不当人对待了……行，我金漠现在落魄了，我跟你们说不着了……”

张锋用一根中指一下一下地往门口戳：“你走吧，你走吧，拿着我给你的钱赶紧走，不然我留你的一根指头在这里。”

“锋哥……”金漠猛地跪起来，膝步靠近张锋，“你行行好，送我去戒毒所，求你了，求你了……”

“滚！”张锋一脚踢开了金漠。

“慢着，”王四宝推开张锋，一把拎起了金漠，“这是真话？”

“真的，真的啊四哥……”金漠脸上的血混合着眼泪流进了脖领，“四哥，我没有毅力，你送我去戒毒所，把我关起来……”

“你吸丨毒丨有多长时间了？”

“让我想想……”金漠在王四宝的怀里扳手指，“三年，两年……不是啊，打从一有了摇头丸我就开始了，刚开始偷偷摸摸的玩儿，后来就接触大麻，再后来就是K粉和‘冰’，去年我就玩‘老海’（**因）了……四哥，你心眼儿好，你送我去戒毒所，我有钱！”金漠说着，抠抠索索地从口袋里摸出张锋给他的那个信封，“这些钱就够了，你送我去，没人送我，我就像个没娘的孩子……”

“走吧，这就走，”王四宝叹口气，抱着金漠走到门口，冲张锋一笑，“我帮他一次，就一次。”

“赶紧让他滚蛋。”张锋厌恶地将一口浓痰射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