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说话的是莫仁智：“岳哥，事情办妥了，我们正走在去交管局的路上，一会儿还得去车管所和运管处。”

吴岳说：“你把电话给朱永。”

说话的声音变成了朱永：“事情办得很顺利，潘二彻底败了……他没敢提现金的事儿，是我主动提出来的，问他要多少？他说连车加其他的费用，要五十三万，我答应了。钱我先垫上……刚才郑伟回来了，提钱去了。郑伟说，他不好意思过去跟你提我们的事儿，让我跟你说。就是……咳，不罗嗦了，交接完之后，我们要注册一家公司，当然，这个公司属于岳锋公司的下属单位。”

吴岳笑了笑：“应该啊。”

朱永跟着笑了一声：“吴岳你是个痛快人。郑伟说，他这几天就不过去见你了，怕张锋揍他。”

吴岳笑道：“怎么会呢？张锋就在我身边。”

朱永说：“反正他就是那么说的。郑伟说，你跟他提前商量过砸袁英的事儿，他随时听候你的指示。”

吴岳咧了一下嘴：“还他妈指示呢，我是市委书记？好了，先这样吧。”

张锋歪了歪头：“郑伟怕我揍他？”

吴岳点点头：“别听朱永胡咧咧，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

张锋一笑：“这俩怪×……你说你的，我听着。”

吴岳给长生倒了一杯啤酒：“你陪四哥喝……”把脸转向张锋，慢条斯理地说，“最近我一直没有跟你联系，事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你还不知道……”“不要那么罗嗦，”张锋打断了吴岳，“事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我知道，东子经常给我通报。”

“东子回来了？”

“回来了。”

“为什么不来见我？”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别问了……你直接告诉我，是不是这几天咱们就应该开始行动了？”

“对，”吴岳点点头，把脸转向了王四宝，“四哥，这事儿我想请你参与。”

“什么事儿？”王四宝问。

吴岳简单把事情对王四宝说了一下，眯着眼睛瞅王四宝：“我想让你带着你以前的那几个老兄弟，协助郑伟的人控制住市场……我知道，这些年尽管你不在社会上混了，但你手下的几个兄弟都很硬朗，关键时刻，他们镇得住场。你是知道的，袁英的人几乎全都在市场那儿。你可以带着洪三，洪三在市场干过一阵，比较熟悉情况，必要的话，他可以直接……”

王四宝猛地灌了一口酒，把酒杯一撴：“就这么着了！”

吴岳冲王四宝竖了一下大拇指：“四哥痛快！”转过脸来看张锋，“前几天，我找了南区的大光和许胖子，他们答应动手的时候帮咱们控制住袁英在外围的兄弟。昨天晚上我亲自去见了路辉，别的我没跟他叨叨，钱我也没拿他的，包括马武答应给你的那三十万，我都没拿，拿了不好……这个我就不跟你解释了，我估计你也不愿意要他的钱。路辉说他已经彻底摸清了袁英的行踪……”

“路辉既然这么有本事，他直接‘摸’过去不就完事儿了？”张锋眯起眼睛，一哼。

“你忘了咱们以前商量过的？要砸就砸他个猛烈的，让他永远翻不起来。”

“我搞不明白，现在咱们是路辉的枪，还是路辉是咱们的枪？”

“你喝多了……”吴岳的脸一沉，接着摇了摇手，“这样吧，你先回去睡一觉，明天醒了酒我好好跟你谈。”

“我没喝多！”张锋猛地拍了一把桌子，“关键时刻我什么时候还犯迷糊来着？你继续说，我不插话了。”

“那好，你听着，”吴岳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你刚回来那几天，也是在这个地方，我和朱永跟你聊了不少，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那就是，我想通了，现在路辉不是咱们的首要敌人，袁英才是！当然，砸沉了袁英之后，下一个就轮到路辉了。常言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明确告诉你，刚才你问的什么‘枪’不‘枪’的，是个无所谓的问题，办这样的事情牵扯不到谁是谁的枪这码事儿，先办成了必须要办的事情再说。”说到这里，吴岳打住了，脑海里浮现出三天前的一场惊险。

三天前的傍晚，天色昏暗，吴岳和长生从一家酒馆里出来，正要分手，吴岳突然拉住了长生：“往前走，不要回头。”

长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吴岳拉上了马路牙子：“后面的一辆捷达车里有人盯着咱们。”

长生的手不由自主地要往后腰上摸，被吴岳一把攥住了：“别动，往人多的地方走。”

长生加快了步伐：“是谁的人？”

吴岳的声音很沉稳：“袁英的。”

长生放慢了脚步：“不能这样走，那帮孙子现在穷凶极恶，什么事情也干得出来。你打车走，我对付他们。”

吴岳已经在伸手打车了：“跟我一起走！”

对面开来一辆出租车，吴岳扯着长生的手，直接跨过马路，上了那辆车，两个人都没有回头。

吴岳坐在前面，扫一眼后视镜，发现那辆暗红色的捷达车发动起来，调个头，跟上了这辆出租车。

“二位，去哪里？”司机问。

“一直往前走。”

“后面真的有辆捷达。”

“一会儿跟我一起下，”吴岳没有理会长生的话，冲司机歪了一下头，“麻烦师傅开快点儿。”

出租车加大了油门。

长生回头盯着那辆捷达车，狠狠地咬牙：“你先下，我在车上，让他们继续跟。”

吴岳猛地回过头，犀利的目光让长生打了一个寒噤。

路口的红灯亮了，出租车慢慢停下。吴岳透过后视镜看到那辆捷达车被隔在三辆车的后面，嘴角一翘，笑了。

一个仿佛电影里的镜头闪过吴岳的眼前：几个黑衣人手持猎丨枪丨站在一辆轿车的侧面，车玻璃被打碎了，枪声骤起……

吴岳突然意识到自己上车是个错误，抬手一摸司机的胳膊：“前面第一个路口右转弯。”

绿灯亮了。

吴岳摸出一百块钱放在驾驶台上：“师傅，不用找了，加大油门。”

前面的那个路口就在眼前，吴岳大吼一声：“快转弯！”出租车忽地拐进了那个路口，与此同时，吴岳和长生跳下了出租车。

藏身在一棵树后的吴岳冷眼看着急速跟上那辆出租车的捷达车，阴恻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