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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林家栋让左右兄弟跪在小区门口,面朝大门外车水马龙的马路,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两只瓷碗,碗里装满了水,放在左右兄弟的头顶,让他们用手扶着。

他手里拿根棍子,叉着腰站在那里,向两个儿子宣布自己的法令:绝对不允许水洒出半分,绝对不允许在一个小时内起身。

然后,林家栋便返回自己的房间午睡,院落里又恢复平静。虽然头顶有浓密树萌的庇护,左右兄弟逃脱了夏季烈日的暴晒,但随着围观的邻居一一散开,分头回家午睡时,无人问津的寂寞,远比膝盖的麻木与疼痛更令兄弟二人不堪忍受。

苏姗出现了。和以往一样,她以一声卟哧的偷笑,既暴露了她躲在他们身后的踪迹。又解放了他们的百无聊赖。

每次都在重演着相似的情节,苏姗的出现,总使体罚仪式的庄严性大打折扣。她总会调皮的逗兄弟两人,拿着一根树枝轻触他们的后背,远远的躲着,拿颗小石子,丢到他们面前……左右兄弟先是装出一幅爱理不理的表情,渐渐的,绷着的神经懈怠了,他们开始露出搞怪的表演欲,他们开始扭屁股,吹口哨,开始大胆的将头顶碗里的水故意洒出几滴……

这一幕,都落在隔着窗户玻璃往下张望的林家栋和张爱莲眼中,他们互望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心想:要是再生一个像苏姗这样可爱而童趣的女儿,那该多好。

而相隔几十米的对面楼中,苏姗的父母,也互望了一眼,心想:要是能再生一个像左右兄弟这样的男孩,那该多好!

这便是苏姗给予林左最初的记忆之一。百无禁忌的童趣。他们一起捉知了,一起在夏季里,穿凉鞋走过发粘的沥青路去买冰棒……无忧无虑的时光,每逢想起这些,林左脑海里就会响起美好旋律为这段往事配乐,比如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的《世界多美好》,干净、剔透。或者德国犹太裔女歌手Esther所唱的《儿时情景》,格调清新,质朴至极,在一把吉他幽幽地伴奏下,吟唱声纯到不见一丝杂质。

还有一个印象深刻的记忆画面:一只破旧足球“砰”的被人踢起,抖散尘土向空中飞去,当它下坠时,一群孩子们仰头等待的表情,一下子从凝固状态醒过来,开始了纷乱的争夺。

苏姗总会跟着林左。有一次,他踢球射穿了邻居家的窗玻璃,他迅速逃遁,苏姗却落入了受害者的手中。他们把她带到她家里,询问她是谁闯得祸,她紧抿着蔷薇色的嘴唇,始终守口如瓶。

她也像林右一样称林左为哥哥,而他也乐意接受。因为他们是最亲密的伙伴。为这段友谊佐证的,是他们一起度过四岁生日那天所拍下的一张合影。

——冬季的阳光明亮透澈,几乎穿透了树的投影。一棵歪脖子矮柿树上,树叶落尽,枝头挂着几颗熟透的柿子,好像风一吹,就要掉下来的样子。在一根旁逸斜出的树枝上,并排坐着三个孩子,像三只猴子,对着镜头咧着嘴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长相一模一样的左右兄弟分别坐在两旁,而中间,则坐着清秀、笑语嫣然的苏姗。

即使他们都还很小,但都认为友谊会一直持续下去,甚至也许,他们还可以有婚姻关系。至少,在林家父母与苏家父母开玩笑的时候,曾经如此大胆而超前的想象过林苏联姻的情景。

但那个命中注定的夏天终于来临了。

夏天的傍晚时分,凉风习习,大院里开始放映电影。

林左对电影的热爱,就开始于那个年代。当放映员刚开始在忙着安置放映机时,林左就和一群孩子一起,兴奋得手舞足蹈。

有一次,放映员腰里拴着一根绳子,身手敏捷的爬到树上,他要用绳子将宽大的白色银幕吊起来,张拉在两棵树之间。他让林左帮他用绳子的另一端绑住一个脏污的大铝喇叭。林左高兴的帮他做了。

但是当放映员把力量凝聚于那条绳子上时,绳结突然开了,大喇叭“砰”的一声跌落在地上,林左惊吓得往后退一步,一屁股跌到地上,恰好坐在一滩狗屎上。

电影开始上映时,林左总是盘脚坐在银幕下面最靠近银幕的空地上,看那些战斗片,他目不交睫的注视着每一个镜头,时不时,还会抓醒在他身边睡着的苏姗,在她耳边模仿那电影中的枪声——叭。

第二天,他们常在院子里模仿电影里的战争,他是司令,苏姗被他委以参谋长的重任。孩子们非常兴奋,尖叫声与笑声震得头顶的树叶哗哗作响。这是想象力飞扬的模仿——没人知道,灾祸便隐藏于这模仿的背后。

那一天,下着蒙蒙细雨,苏姗穿着一双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撑着一把红色的雨伞,敲开林家的门,她来找左右兄弟一起去挖蝉蛹,每逢下雨的时候,土地湿润,蝉蛹的洞穴便会露出痕迹,这个时候,只要用手轻轻的一掀,便轻而易举的把里面那棕黄色的蠕动的蝉蛹捉拿,然后,洗干净,拌上一些盐,嗞嗞有声的放在油锅里煎,香脆可口。

一把雨伞笼罩了三个孩子。他们在湿润的土地上仔细探察那些疑似蝉蛹洞穴的痕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细雨在雨伞上刷刷的响声,突然中断了林左对于寻找美食的兴趣,他仰着头,聚精会神的望着雨伞。

“你怎么了?”苏姗发现了林左的异样。

“我在看——降落伞……”

林左眉飞色舞的向弟弟和苏姗描述他对这个“降落伞”的想象,他手里拿着这把雨伞,从高处跳下来,雨伞张开,像降落伞一样,保护他冉冉而落。轻盈而美丽。很显然,这个想象源于他们几天前看过的一部描述空军跳伞的电影。

这想法几乎马上得到另两个孩子的热情响应。他们搜寻附近的高处,最终确定从楼顶跳下来。在通过狭窄的楼梯口的途中,林左喝止了他们两个叽叽喳喳的讨论,

“轻声一些,别吵醒别人的午睡。”

这使整个事件蒙上一层神秘而违禁的色彩,三个人内心充满亢奋期待。

推开通往五楼顶天台的那扇生锈铁门,走到楼的边沿时,三个人还是迟疑了一下子。站在高处俯视地面的眩晕感,一度使林左的心里隐隐有些害怕。他看看弟弟和苏姗,他们的脸色中透着几分不安。

林左以自己夸张的勇气来消除弟弟和苏姗的不安:“谁能跳下去,谁就可以当飞行员。”

他没激励到别人,反倒使自己热血沸腾,他拿着雨伞,站在楼的边缘,闭上了眼睛。

一道闪电般的意识,改变了他的命运。他回转身体,把伞递给了苏姗:“苏姗,你比你瘦,比我轻,你先来试试吧。”

苏姗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是退缩的神色,但林左的不屑与怂恿最终使她的畏惧消失。苏姗的动作之快,几乎没让左右兄弟反应过来。她抓着那把红雨伞,倏地从五层楼的楼顶跳下。

没有他们想象中“冉冉而落”的情形。迅速、直接、很沉闷的一声响声。苏姗落地了,伞被抛到一边,穿着白色衣裙的她,一动不动倒在泥泞中,由于红色的反衬,白色的裙子,似乎蒙上了一层苍绿色,忧郁的色彩。泥泞的水洼里,开始渗出一些血液,慢慢随着雨的落点而扩展。就像雾气湿润的花园里,盛开了朵朵鲜花。

林左启动了一生厄运的按纽,推倒了他的死亡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

Ⅲ短片

苏姗失去了意识。苏家父母大呼小叫,跑出来,抢着把她送到医院,这一幕一览无遗的落到林左眼中。而左右兄弟恐惧万状的模样,使人轻松的辩认出了元凶。

尽管左右兄弟因为担忧被惩罚而头脑眩晕,但是林家栋却饶过他们,只是将他们紧锁在卧室里,然后,他脸色苍白的和张爱莲两个人在客厅里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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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旅馆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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