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开着车亲自送我过来了,我明白,这次拳赛从某种程度意义上说,很重要。我若是赢了这次拳赛,便可以告别初级拳手的身份。
“上去吧,好好打,别留手。”李哥拍拍我的肩膀。他的声音听不出来是个什么态度,很深沉。但我想,李哥一定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态度。他希望我赢,拳手需要胜利。他也希望我输,输了之后就不用面对凶残的高级比赛,不用面对强悍的芯片。
但我却是一心要赢的。在场内的喧闹声中,我从容的跨进拳台。我能感觉到我的内心,杀气腾腾。这种感觉让我很舒服。
卡簧上场了,穿着一身白色的空手道服,在左侧胸口上还绣着三个黑色的字体“极真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转动脑袋活动了一下颈部,那眼神很冷酷。我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来一股沉静的杀意。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高手。
卡簧解开道带,脱去空手道服扔下拳台,露出了一身训练有素的上身肌肉。结构明朗,线条清晰,隐隐的蕴含着强劲的爆发力。他就是初级王者,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摧毁他,一股血腥的味道慢慢的在我口中弥漫。
我现在也开始变得嗜血,但我丝毫不感到奇怪。
比赛开始,我轻轻的点着刺拳,不断的试探着卡簧的动作,卡簧跟我的想法一样,步伐稳健的在我身边移动。对于自己不了解实力和底细的拳手,一开场的时候必须试探一下。否则贸然冲上去,碰到高手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卡簧的步子忽然往后一退,我看准机会向前冲了过去,他却突然一个转身,速度快的如同跳刀一般的反身蹴向我蹬来,“砰”的一下正踢在我的小腹上。我有点明白他为什么叫“卡簧”了,看来这个绰号是形容他突然而迅猛的腿法的。
反身后蹴,在实战中属于技术比较复杂一类的腿法。隐蔽性较强,看准机会使用,能够在某些时候取得理想的杀伤效果。刚才他的一个后退,其实就是引诱我上前的一个圈套。
我被他一脚蹬的踉跄后退,身子撞在了拳台边的围绳上。我并不是抵抗不住这一腿的冲击,而是没有必要去硬挡,往后撤了几步借以消散刚才的冲击力。卡簧顺势上步,一记后扫腿朝着我腰腹踢来。我提膝格挡,看到卡簧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这家伙的腿硬度不够。我一直长时间的艰苦训练终于开始凸现成果。
我开始转入反击状态,势大力沉的左右扫腿朝着卡簧一顿乱抽,他每次用小腿或者手臂防御的时候,脸上的眉头都会紧皱一下,我知道即使防御,他也在承受我的重击带来的痛苦。在我连续扫踢了十来下之后,卡簧开始后撤躲闪,他已经不敢再防御我的重击。
我立刻跟上,一个左摆拳朝他头打了过去,卡簧没有后撤,他看准了我瞬间暴露出来的左侧空当,狠狠的一腿扫了过来。他刚才给我下了一个套,我也给他下了一个套。我顺势向右一滑步卸去他的力量,然后左臂紧紧的夹住了他踢过来的右腿。或许很多人认为我此刻要“接腿摔”,但那种只适合得分的技术在黑拳的擂台上根本无人使用。我左臂夹着卡簧的小腿,没有任何预兆的往前上了一步,同时右肘朝着他大腿的膝关节狠狠的砸了下去!
“咔!”砸下去发出了一声脆响,我不知道是撞击的声音还是骨骼震裂的声音。我出手极快,卡簧根本来不及作任何动作,只能下意识的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可是这声惨叫都没有喊完,就被我松开左臂紧跟着的一记反身砸肘狠狠的盖到了脸上。
卡簧“扑通”一声侧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着,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抱着大腿的膝盖,看起来十分痛苦。我嗜血的心里忽然泛出来了一丝同情,但马上就被我强行镇压了下去。
卡簧用脑袋顶着台面,双手扶着腿想站起来,捂过脸的手抹的白色的空手道裤子上全都是血。我冷冷的看着他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有成功,终于又瘫软在了拳台上。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我胜了。初级拳赛的王者在我面前没有超过两分钟便倒地不起。长期以来如同苦行僧一般的训练终于开始露出他狰狞的面孔。我走下拳台,看着场内一个个兴奋的观众,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嗜血,但也不可抑制的感觉到了心底之下涌来的悲哀。
这悲哀附在嗜血之后,如同结疤之时的新肉。
回到住处,阿果光洁的身体如同绸缎一下铺盖在我身上,她的手从我布满淤青的肌肉上慢慢滑过,一阵酥痒钻进我的心里。
“雕栏粉淡画檐轻,美酒琥珀夜芙蓉。
饮罢更爱秋寒晚,十二楼上照月明。”
我一惊。我想起来了,在前年跟李哥在芙蓉楼喝酒的时候,李哥喝高了,知道我平时能写点东西,叫服务员拿来纸笔,非要让我写一首诗给他看看。我当时也是喝的上头,大伙又高兴,乘着酒兴就随便写下了这首诗。当时我记得阿果也在场的,不过,她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你怎么还记得?”我问。
阿果贴在我胸口,幽幽说道:“十二楼上照月明。多好的句子。那天看到,不小心就记在心里了。”
“这么说,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关注我了?”我摸着阿果的头发笑着说。
“嗯,略有关注。当时李哥去跟温州女老板谈判之后,他惟恐事态不好,让我从你们里面几个挑一个人平时跟我一起出行,那时候我就第一个想到了你。”
“呵呵……怪不得呢,李哥为什么会安排我保护你。这么说来,是你先对我有意思的哦。”我笑道。
“耍赖。”阿果用拳头捶着我的胸膛:“你不是说见我第一眼就对我有意思了吗?”
“是啊,那真是一个意外。”我闭上眼睛回忆着。那时候的阿果,颓废的模样让人心疼。
“对了,阿果,你不是说以前读大学到大二吗,后来为什么不读了?“我想起来了这茬,好奇的问道。
“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阿果的口气有些黯然。
“嗯,好吧……我以后不说了。”我明白阿果不愿意提及过去,谁都有不想回首的往事。
“我戒烟了。”阿果忽然对我说道。
“好事啊!”我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那可得干点啥庆祝庆祝。”
“你说,我们以后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阿果轻轻揉着我的头发。
“肯定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