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花魁

“你认识阿果？”我一惊，把身子转了过去问道。

“那么吃惊干嘛，你说的不是海滨娱乐城的阿果吗？我虽然跟她不熟，但大家都是老乡，从贵州来的，所以对她也有点了解。”二十五号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说。

“呃，那恐怕不是。我认识的阿果不是在娱乐城的。”我松了一口气，继续转过了身子趴在床上。

“是不是长的挺漂亮。身材挺好，眼睛大大的。还喜欢抽烟？”二十五号说。我一惊，又把身子转了过去，死死的瞅着她。

“还涂着粉色的指甲油？”

二十五号的这一句话让我彻底崩溃。

“阿果在我们这些姐妹中间算是混的好的了。没办法，谁让人家天生丽质，长的漂亮呢？像红川娱乐城这样的小场人家根本不惜的来，直接就去海滨那样的大场，一进去就拿八十八号。你知道什么是八十八号吗？这个号码就相当于各个场的花魁，属于最火的号码。像我们红川，根本就没有资格加这个号，最大的也就是七十八号了。三十以下的号码都属于低级的了。都是差不多时间出来做的，但人家阿果干上一天挣的钱能顶上我干一个月的，那些大老板都排着队找她呢。在贵州老乡聚会的时候我跟她吃过两次饭，我记得她她恐怕不记得我了吧。不过听说阿果现在也不在海滨做了，好像被一个大老板给包起来了……”

二十五号丝毫没有注意到我表情的变化，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口气中充满了羡慕之情。我继续趴过身子，把脸埋在枕头里，双手死死的抱着脑袋。一股难言的悲伤和痛苦，慢慢的把我淹没。

我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是没用。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当我从房间走出去的时候，双脚虚弱的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他们都已经在大厅那的沙发上等着了，看到我出来，阿强过来搂着我笑道：“西毒，看不出来啊，你竟然搞了这么长时间，小伙可以啊！”

我转过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啧啧，你也太亡命了，弄了几次啊虚成这样，你看你身子软的。”阿强看我脸色不对，关心的瞅了我一眼，说道：“你头上都冒虚汗了。”

他看不到，其实我心里都流血了。

走出娱乐城门口，我才发现天全部黑了下来，城中已是万家灯火。我忽然想去学校看看杨蒙。我忽然间好想她。

“谁跟我去趟学校，我有点事情要办。”我对着他们说道。

“我跟你去吧，反正我也想出去溜达溜达。”拐子说道。

“喂，不回基地啊？一辆车子坐不下那么多人啊！”个头最高的大虎瓮声瓮气的说道，他不满的看着我跟拐子两个人霸占了那辆破旧的红色夏利。

“怎么坐不下？挤挤不就行了？原来我上高中的时候，五个人坐过一辆自行车呢！”我从车窗探出脑袋喊道。拐子打着火，一踩油门，夏利车绝尘而去。

我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流光溢彩的世界，心中忽然对这些繁华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憎恨。在那个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的，就是这些满眼的繁华害了阿果。

外边的风透过夏利关不紧的车窗吹进来，冷飕飕的。十月份快过完了，只剩了一个尾巴。

到了学校，我往杨蒙宿舍打了一个电话。听的出来，她正在吃东西，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说：“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哼……”

“我想你了。”我语气平静的说。

“你在哪？”

“就在你楼下。”

“砰！”电话挂断了。十秒钟后，杨蒙出现在了宿舍楼门口。

她朝我跑过来，直接扑进了我的怀里。周围偶尔经过的学生都被这一幕吸引住了，纷纷转头侧目相视。我不顾忌别人的目光，紧紧的抱住了她，感受着她颤抖而又温暖的体温。这时一阵秋风吹过，几片树叶在路灯下面翩翩起舞，不肯落下。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杨蒙“呜”的一声哭了起来。

水如魄，月如霜，我如青墨人如妆。都说一点相思够，不知相思断人肠。

杨蒙抱了我好久，才抬起头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泪渍，说：“你怎么哭了？”

“因为我难受。”我抽噎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难受？”杨蒙抬着头看我。她的眼神在灯光之下又开始缓缓流动，寂寞如河。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因为这眼泪并不是为她而流。我只是……想在心里找个代替阿果的人而已。我咬紧了嘴唇，轻轻的放开了她，说道：“我要回去了。”

杨蒙没有说话。我知道她肯定有一万句话想问我，但她却一句都不说，就那么一脸寂寞的看着我。

“赶紧上去吧，下面冷……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说完，转过头走了。一直走到夏利车旁，我都不敢回头。关上车门，我对拐子说道：“回去吧。”

“那是个好女孩。”拐子打着了火，看着车窗外还在那站着仍未离去的杨蒙说道。

“我知道。”我靠着座位，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九章群体性事件

拐子开着车出了校门，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说着话。我的头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心里面又空荡又烦躁。

我这是怎么了？我抱着自己的脑袋想，为了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甚至连朋友都不是的女人，何必这么的痛苦？这值得吗？！

正在这想着，忽然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心想，肯定是杨蒙打来的。手机响了好长时间我都没有去接，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难道要我对她说，其实我抱着你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你只是一个替代品？

不，就算我能做出这种事，我也说不出来。

“西毒，接电话啊！”开车的拐子憋不住气了。

我从兜里掏出手机，又想了一遍能敷衍了事的话，接着翻开盖一看，竟然是小妖打来的。

“我靠，你死了，响这么长时间都不接电话！”刚一接通，电话里就传出了小妖急躁的声音。

“呃，我刚才没听见……”我还没来得及辩解，小妖立刻急着说道：“拐子呢？”

“拐子在我旁边，开车呢，怎么了？”我听着小妖的口气有些不对劲。

“你俩赶紧来滨江道！这快打起来了！快点啊！”话音刚落，小妖就把线给断了。

“怎么个意思？”拐子斜着头瞅我。

“快，去滨江道！”我立马说道。小妖他们肯定碰到事了，要不然不会这么急。

滨江道绝对是天津最繁花的商业街区，没有之一。在白天逛滨江道，尤其是周末的时候，跟坐春运的火车一样拥挤。从南头走到北头就算你什么都不买也至少需要半天时间。幸好道路两旁富有欧洲风格的高大建筑却为这条人流拥挤的路段增色不少，弥漫着一股当年洋场的感觉。不过到了晚上八点之后，商铺关门，除了路灯闪耀之外，行人基本上就冷冷清清了。这道步行街也就可以让汽车通过了。现在我们的夏利就行驶在毫无阻碍的大道上，一路狂奔。我坐在车里，看着周围不断掠过的夜色，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像骑马奔驰的佐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