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老唐随口问了一句，卸下弹匣，检查子丨弹丨数量，随即装弹匣，把枪绳系好，把枪插进枪套，接过台账也签名，注明交接时间。

“有个老乡来六院报到，她对六院不熟，我得帮她安顿下来。”

“来六院报到？来六院班？”

“班哪有那么容易，是来实习的。”

老唐的儿子也在学医，对医学院毕业业特别感兴趣，好地问：“你那个老乡学什么专业的，本科还是研究生？”

“临床医学，本硕连读，七年制，整整七年学，毕业了好像还要规培几年。幸亏当年没听我爸的，如果脑袋一热听他的选理科、报考医学院，估计要到三十岁才能正儿八经班。”

“临床医学专业七年制算什么，现在是八年制！”

“八年？”

“嗯。”老唐点点头，确认道：“我儿子是，今年是第三年，还有五年要熬。”

“太可怕了，你儿子还好的，男生早点晚点结婚问题不是很大，女生可惨了，八年下来成老姑娘了！”

“谁说不是，我现在也挺后悔的，那会儿让他报考警校，将来跟我一样当丨警丨察，结果我家老陈死活不让，说当丨警丨察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现在想想学医还不如当丨警丨察呢。”

“不说这些了，路到桥头自然直。”韩朝阳走过去打开柜子取出洗漱用品，回头道：“我先去后面洗脸刷牙，8点了，我那个老乡也快到了。”

“去吧，”老唐跟出谈话室，走到接警台翻看起警务室的电话记录。

韩朝阳从后门来到六院保安和车队人员洗漱的地方，刚刷完牙还没来得及洗脸，手机突然响了。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果然是老乡打来的。

“姜姐，你到哪儿了，好好好，你在警务室等会儿，我马到。”

“没事，我不急。”姜燕抬头看看警务室，不仅不好意思进去，并且不想进去，她爸爸在执勤时被撞断双腿，要不是抢救及时连命都保不住，下辈子只能坐轮椅，这一切对她打击太大，以至于打心眼里不喜欢丨警丨察这个职业。

韩朝阳不明所以，急忙擦了一把脸从后门跑回警务室。

见大厅里没人，又掀开盖板跑到门口。

之前打过好几次电话，也互相加过微信，微信头像的老乡很漂亮，所以一眼没认出姜燕，这么站在台阶东张西望。

“韩警官，韩警官，我在这儿。”

跟本人对不！

韩朝阳楞了一下，急忙迎去笑道：“姜燕是吧，欢迎欢迎。”

姜燕也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谢谢韩警官，麻烦韩警官了。”

“自己人，不麻烦。”见一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的小伙子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韩朝阳下意识问：“姜姐，这位是……”

“对不起，我忘了介绍，白亚平，我同学。”

“韩警官好，韩警官，您抽烟。”

瘦高个儿她更紧张，一看掏烟敬烟的姿势知道不会抽烟，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不只是同学那么简单，韩朝阳禁不住笑道：“谢谢，我不会。”

姜燕有些尴尬，急忙道：“韩警官，你让准备的材料我全带来了。”

“好，我们进去吧。”

之前走过陈副院长的后门，陈副院长也很给面子很帮忙，早交代过相关科室。韩朝阳轻车熟路地带着她俩一个科室一个科室跑，办完实习手续又来到外科大楼11楼等俞主任。

俞主任是主任医师，早要查房，不仅很忙而且很拉风！

一个病房一个病房挨个儿询问病人的情况，七八个医生护士跟着，要看什么立马有人递去，关于诊断方面的一开口有人记录……

俞主任同时也是医学院的教授，韩朝阳早打听过，他对他带的研究生非常好，对来实习的乃至外院来六院规培的医生没那么好了，所以要好好拜托一下。

人家正在忙，韩朝阳三人不敢影响人家的工作，这么在医生办公室里等了近一个小时。

姜燕之前去医院实习过，知道这是急不来的事。

她的男友白亚平也是学医，同样较淡定。

韩朝阳等得有些心焦，正准备去看看还有几个病房没查完，吴俊峰突然打来电话。

办公室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韩朝阳快步走到消防通道，接通手机问：“俊峰，那帮人是不是有异动？”

“也算不异动，只是验证了昨晚的推测。”

“真是搞传销的？”

吴俊峰跑到大楼左侧的巷子里，带着几分激动地说：“他们真在兴业大厦8楼租了一间大办公室，这会儿大概有六十多个人在里面开会，8楼他们一家，我们去容易打草惊蛇。康所请保洁阿姨去听了一会儿墙根儿，发现他们真是在搞培训，说什么他们的行业是政府支持的，不然街道办事处和派出所在马路对面，如果是传销街道和派出所为什么不管。”

“还说过什么？”

“多了，说传销会控制人身自由，说他们不会，所以不是传销。讲课的是一个什么专家，说他是阿里巴巴CEO马云的座宾，这不是胡扯吗，几前年马云辞掉了阿里巴巴的CEO，现在是董事局主席。”

确认了，如果没猜错康所这会儿肯定在向级汇报。

考虑到这不只是花园街派出所的案子，必须及时向新园街派出所通报情况，韩朝阳追问道：“六十多个，我们初步掌握的也不止这些，剩下的人呢？”

“有的三三两两出去了，有的去我们掌握的那几个点走家串户。”

“好，你们先盯住，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给鲍所打电话通报这边的情况，鲍所听完之后又通报起苗海珠发现的情况。

“海珠跟着那个女的顺藤摸瓜又发现两个窝点，一个在建业公寓，一个在你们警务室辖区的东明新村，算花园街道那边的，卷入传销的人数已经百。规模庞大，实属罕见！”

燕阳正在创建“无传销城市”，并且东明小区是根据地是基本盘，韩朝阳怎么也不敢相信眼皮底下居然存在这么一个人数众多、规模庞大的传销团伙，喃喃地说：“东明小区也有，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鲍青山知道韩朝阳真正想说的是什么，苦笑道：“种种迹象表明，这极可能是一个‘南派传销’团伙。他们不会发展本地人，甚至不采用强制暴露等手段，主要是嘘寒问暖，大打感情牌，甚至搞了个什么公司作为掩护，而我们之前打击的几乎全是‘北派传销’，所以你没发现，我没发现，刘建业也没发现很正常。”

“南派传销蔓延到我们这儿来了？”

“八九不离十。”

“现在怎么办？”韩朝阳低声问。

“先盯住，搞清楚他们一共有多少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其它窝点，同时报。正在创新‘无传销城市’，别说局里，估计区里乃至市里都会很重视。”

“行，不过我在六院有点事，要不你先和康所通过去，然后一起报。”

“既然有事你别管了，我给康海根打电话。”

南派传销，太可恶了。

韩朝阳暗骂了一句，揣起手机回到医生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