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阳很快打听到消息,而且帮着“说情”,可以先把人保出来。
“小韩,再麻烦你一件事,跟三建公司的陶总跑一趟新园街派出所,顺便帮我转告新园街派出所的同志,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他们不好好做工程跑去赌博,该怎么罚怎么罚,让他长长记性!”霍主任很满意,举着手机想想又笑道:“要不是考虑到工程进度,我才不会管这破事呢。辛苦你了,不好意思。”
“霍主任,您说这话见外了,说起来我也是指挥部的一员。三建公司的陶总在什么位置,要不要我去接一下?”
“不用了,他在指挥部,他有车,让他自己过去,你们在新园街派出所汇合。”
“是!”
对财大气粗的建筑老板而言,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韩朝阳能想象到三建公司的陶总是怎么考虑的,胡松平等建筑老板既然被逮着了肯定是要破财的,破点财没什么,但不能因为这点事被拘留,一是丢不起这个人,二来他们也吃不了拘留所那个苦,所以尽快把人捞出来是第一位的。
拘留一个违法嫌疑人很麻烦,新园街派出所本来没打算拘他们,韩朝阳心想这个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至少事办成之后再去工程指挥部要现在受欢迎。
驱车赶到新园街派出所,刚把车停好走进大厅,三建公司陶总打来电话,说再有五六分钟能到。
韩朝阳干脆不去找师兄了,跟户籍室的户籍民警打了个招呼,站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陶总开着一辆霸气的林肯轿车到了,夹着包小跑着迎来笑道:“韩警官吗,我三建公司陶庆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我是韩朝阳,陶总好。”
“麻烦你了,先抽根烟。”
“谢谢,我不会。”
大厅里有禁烟标志,在这儿抽烟不太合适。
陶总干脆也不抽了,探头看看里面,低声问:“怎么样,胡松平他们被关在几楼?”
“我也是刚到,没来得及问。您别急,我给所领导打个电话。”
“好,麻烦了。”
韩朝阳当着他面给鲍青山打了个电话,随即陪着陶总走进一楼大厅东侧的一间会客室,在会客室里坐等了两三分钟,鲍青山和办案民警郭琰锋拿着一叠笔录材料走了进来。
韩朝阳连忙起身介绍,陶总又忙不迭掏香烟。
所里本来不能抽烟,何况眼前这位是来“办事”的,鲍青山同样婉拒了他的好意,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说起正事:“陶总,胡松平、宋云开、李善和朱洪宇四人涉嫌赌博,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且赌得很大。按规定不但要没收赌资,处以罚款,还够得拘留。”
“我知道,所以要请鲍所帮帮忙,不怕您二位笑话,他们四个全是我们三建公司的项目经理,在市里有七个工地,其两个是重点工程……”
“小韩在电话里跟我说了,正因为考虑到重点工程不能因此受影响,我们才会坐在这里聊这些。”
“谢谢,太感谢了。”
“陶总,您先别急着谢。”鲍青山打开件夹看了一眼,很认真很严肃地说:“也不知道您对我们公丨安丨的办案流程了不了解,我简单说一下。现在级对办案管的特别严,不管治安案件还是刑事案件都要第一时间报,而且针对赌博的治安处罚最终要由分局治安大队作出裁决,也是说案子已经到了分局,最终怎么处理分局说了算。”
没吃过猪肉不等于没见过猪跑。
陶总很清楚现在的派出所没以前的派出所那么有权,连连点头表示谅解。
鲍青山摸摸嘴角,接着道:“刚才我请示过分局,汇报过四个违法嫌疑人的特殊情况,局里原则同意可以先放他们走,但有两个前提。”
“什么前提?”陶总急切地问。
“一是赌资,按《治安处罚法》的相关规定,赌资肯定是要没收的。但他们赌博时没用现金,而是用微信转账进行结算。微信本身没钱,钱全来自绑定在微信的银行卡。如果他们不积极主动交赌资,那我们只能公事公办,准备材料请法制部门审核,请局领导审批,然后去银行冻结他们的银行账户。”
能想象到胡松平等人的银行卡里有不少钱,如果被冻结会很麻烦。
陶总一口答应道:“鲍所,这一点您放心,如果他们不主动交赌资,我去帮您们做他们工作。”
“好,我们说第二件事。”鲍青山合件夹,接着道:“刚才说过最终怎么处理要由治安大队裁决,在作出裁决之前办案民警可能会传唤他们。我知道他们家大业大,不太可能因为这件事跑,但考虑搞建筑的老板都很忙,有可能会不当回事,所以他们要作出保证,您也要提供担保。”
“没问题,鲍所,我们保证他们随传随到。”
“行,您可以先去见见他们,跟他们说说交赌资的事,如果他们态度端正,能够积极主动交,那没别的什么事了。”
来是捞人的,陶总也很忙,又感谢了一番,拿起包跟郭琰锋一起去见四个赌鬼。
韩朝阳起身送到门边,确认他们进了走廊尽头的羁押室,禁不住回头问:“鲍所,他们不老实,所以让陶总过去做他们工作?”
“不是不老实,是对赌资界定有异议。”
“有异议?”
“这很正常。”鲍青山挠挠头,一脸无奈地说:“如果赌的是现金,钱全在麻将桌,那好办,只要在桌的钱全是赌资。关键他们赌的不是现金,用微信转账的,微信又绑定了银行卡。如果界定卡里的钱全是赌资,他们肯定不服气,肯定会提起行政复议甚至起诉我们。
要是只认定发生‘转移’的,那出现一个问题,赢到的钱是赌资,赢到的钱要被没收,输钱的人除了输掉的钱只要交点罚款,这明显不利于打击赌博犯罪。所以我们根据他们之间的微信转账记录及玩的大小,大概会有多大输赢,综合起来取了个间数,一个人八万,先把八万打入分局指定账户可以先回去等候进一步处理。”
赌资居然能这么算!
韩朝阳啼笑皆非,不过想想又觉得师兄的话有道理,他们是用微信转账的,微信绑定银行卡,既不能粗暴的界定银行卡里的余额全是赌资,也不能这么界定只有转出去的才算赌资。
总之,关于赌资的界定,现在的法律和相关法规都没有作出权威性的解释,细想起来只能这么办。
正被关在羁押室里的胡松平不这么想,当着办案民警郭琰锋的面很不服气地说:“陶总,我输了五万多,没收那五万算了,凭什么还要我卡里的钱!绑微信的那张卡里有十来万,如果换一张有几十万的卡,难道那几十万也算赌资?”
能有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陶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别给脸不要脸,你忘了,老曲以前打牌被逮着时被罚了多少,光取保候审的保证金交了四十万。”
“他们那是在……”
“不管在哪儿,栽了要认罚,别好心当做驴肝肺。你再考虑考虑,如果不认罚我立马走人,该拘留拘留,该罚款罚款,随公丨安丨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