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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上旬,宿舍掀起一股赌博风。我不知道哪个寝室开的先河,反正注意到时,大家都在议论——“喂,手机输掉了?”、“欠账不还了吧?今天你赢那么多。”——如此看来,这股歪风邪气聚敛成型很久了,惟独我不知情,现在才发觉。起先,我无甚兴趣,兴致盎然的同学来本舍召集牌友,架桌子点蜡烛玩通宵,我厌烦,恨不得训斥两句。还不是,整夜“开开开开开”个不停,都是神仙,不用睡觉了?岂料当了几回看官后,心痒难耐,也玩起来,且势不可挡,每当门口响起“砸金花”的喊声,我便“骨碌”一声从床上爬起,外套也不穿,裹着棉被去了。这玩意儿相当神经过敏,特别是手握三条时,颇有中彩票的感觉。

中旬,几家公司来校招聘。我参加了其中两场,由于第一场被刷掉了,因此第二场认真起来,一举通过初试和复试。是家以生产硬质合金而闻名天下的国有企业,由于就在张娣所在的城市,面试前特地上网查过,就当时而言,其生产能力雄居亚洲首位。不管怎样,工作算是有了。诸君拉我到学校外头吃大餐,宰了我三百元——这样说不表示有什么不满,概莫能外的事,谁一旦找到工作,且不论好坏,都会被同室者搜刮一通,逼着去按摩院破处男之身的都有。

下旬,美国对伊拉克动武,只用十三天,便攻克巴格达。这令电视机前的军迷们颇为失望,叫嚷什么萨达姆何以这般不堪一击,第一次海湾战争时期的霸气遁哪里去了?班上是有几个对军事着迷的家伙,其中一个我印象特别深刻,姓党名政,每逢周末,便坐在寝室画坦克。既不画轰炸机,也不画航空母舰,厚厚的画图本,用铅笔绘满各种各样的坦克。我时常去他们寝室砸金花,问画什么,答说坦克;问何故,答说兴趣;若再追问,他便口若悬河,娓娓道来,什么构造啦,型号啦,哪里架设机关枪,哪里安装滑膛炮啦,不光中国,外国造的也如数家珍。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大家都在放浪形骸,惟独党政坚持兴趣,此等人物不去国防科大研究坦克,实在可惜。

*

4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李自由来寝室找我,请吃麻辣涮。问有何喜事,答说没喜事,酬谢。

“酬谢?”我吃了一惊。

“酬谢你的线索。”

“线索?”我又吃一惊。

“呃——”李自由顿了顿,“错了,不是线索。情报。上学期快结束时,你说的董小蓉的过去,那情报对我来说,像一盏引路的神灯。”

“算不了情报吧?奸细似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奸细。有约会?”

“没。”

“当时就想酬谢,可是你整天和王静形影不离。今天挺悠闲的,吹了?”

“实习去了。”

“那好,走。”

两人打的来到五一广场,钻进步行街附近人满为患的火锅店。时值晚上八点。点罢菜,一身洁净制服的女侍端来辣椒汤,放在电磁炉上,打开电源。约五分钟后,水开了。我们把羊肉串、韭菜串、猪肉圆子丢进去,边吃边喝德山大曲。

“又辣又麻,好味道!”我赞叹道。

李自由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说:“几天前,和董小蓉吃过,觉得味道可以,所以带你来。”

“这么说,追到手了?”

“哪里。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肉liā肉。按这个说法,处于‘一回生’与‘二回熟’之间吧。她现在,只是对我不那么反感了。”

“苦尽甘来!”我举杯示意。

李自由帅气地扬手,两人一饮而进。

“这学期没看到你,哪去了?”我问。

“流浪。挣钱。挣钱交学费。”

“学费?”

“欠八千。不还不发毕业证。”

“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出手大方的人物,怎么还欠学费?”

“我从去年腊月十六,流浪到昨天,七十七个昼夜。挣了六千,还差两千,家里应该借得到。”

“了不起!”

“猜猜六千怎么来的?”

“乞讨。头发弄成鸡窝状,衣服剪二十个漏洞,地上用粉笔写满摇尾乞怜的谎话,前面放个盆。心地善良的太太们看见你这副造型,心花怒放得不得了,于是大把大把扔钞票。”

李自由哈哈大笑:“好主意。需要砍断一条腿,拄根拐杖什么的?”

“顺便脱去上衣,露出胸口的大片伤疤。或者割掉一只耳朵。”

“如此一来,不能让太太们心花怒放了哟。”

“挣钱就成,不管那么多。”

“还别说,这种角色遇见过。”李自由饶有兴味地说,“我背着画板,跑遍南方。每到一个城市,就在人流量大的路口扎营,一边作画,一边兜售作品。其间,有城管追赶,有同行抢地盘。什么都画,肖像五十,其它胡乱开价。我旁边,不是乞丐就是卖艺人,里面就有刚才提到的角色。那人瘸了腿,毁了容,煞有介事地穿着军装,坐在又旧又厚的轮胎皮上,唱什么《老班长》。歌唱得好听,打赏之人络绎不绝。话说回来,不值得同情。身材魁梧,站起来比我还高。不是打架劫舍被废,就是赌博抽老千挨了家法。”

“怎么知道?”

“猜的。尽管猜的,但百分百正确。我认识的人贩子当中,就有人为了看上去可怜,朝为自己讨钱的小孩头上倒开水。”

“五十块,也有人买账?”

“当然。五十很便宜了。要是被人叫去太平间给死人画遗像,就赚大了,五百起底。”

“感觉如何?”

“嗯?”

“流浪的感觉如何?”

“寂寞。除了寂寞,还是寂寞。住宾馆太贵,找不到廉价旅馆,只好睡大街。惶惶恐恐,冷冷清清。有时异想天开,指望有美女上门,叫画祼体。这个美女一直没有出现。也有时气愤。想到是为了什么学费,就气不打一处来。毕业后搞张假文凭,不就解决问题了?转念一想:流浪也不失为一笔财富,精神上的。起码我李自由经历过,你黄弟没有,对吧?就这样,我辗转广州、深圳、海口,还到了夏门、福州。再北的地方没去,太冷。上星期转回长沙,在黄兴广场摆摊时,遇见和女同学逛街的董小蓉,费尽口舌,请来这里吃三人火锅。”

“你的流浪挺浪漫嘛。”

“是么?要是喜欢,你拿去好啦。”

“蠢蠢欲动喔。暑假想和你一起流浪,可惜没暑假了。”

“是啊。”

两人再未多说,闷头吃菜喝酒。一瓶德山喝完,又要了一瓶。李自由问最近忙什么,我说打架,砸金花,找了份工作,如此而已。两瓶德山喝完,十一点都过了。

“工作满意?”李自由带着醉意问。

“承诺的待遇不怎么样。”

“我说,干吗替别人卖命?公司那种地方,上头都是吸血鬼,累死也不会同情你。要干,就自己干。”

“没有另起炉灶的能力,也没实力。再说了,想用一年时间,攒一笔钱,为我姐治病,舍此别无它路。”

“追求高薪?”

“越高越好。”

李自由举高酒杯,凝视五至八秒,而后一口吞下。

“去西部吧?我叔在新疆一家公司负责人事,和你的专业对口。他若帮忙,保管让你如愿以偿。工资挺高的。”

“太远。”我想了想说,“气候上也可能无法适应。谢了。”

“远有什么关系?异域风情,值得体验嘛。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什么名字?”李自由闭目合眼,冥思良久,“不记得了。”他睁开眼说,“反正,里面的新疆姑娘实在销魂得可以,深邃的眼神,弯弯的睫毛,水蛇的腰肢,风韵动人得不得了,心想长大后娶个那样的老婆多么美好。你去那边,和维吾尔族姑娘结婚,生个别具风韵的女儿。我有空过去吃葡萄,游览天山风光,皆大欢喜。”

“有意思。”我笑着说。

“蒙古族姑娘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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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樱花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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