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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说法,飞虎洞不仅贯通湖北,还通往重庆的酉阳、秀山等地,支洞数以千计,洞内有山、瀑布、暗河、园林、天眼、天坑。此种说法同样无法证实。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一群狂热的法国探洞爱好者带来大批专业装备,试图打开谜底。此后几乎每个河水干涸的冬季,他们都来,也都无功而返。去年五月,湖南电视台搞了个“穿越飞虎洞”的活动,十名队员,探险五天,同样未能揭开面纱。

说这些时,张娣像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向幼儿园小朋友讲述不久前发生的趣事。我却提不起兴趣。我发现,情况并非我想的那么简单。已经走了将近三十分钟,虽说举步维艰,但两百米的路程还是有的,没发现谁哭啊。

“考考你:飞虎洞里边,最大的洞厅,多大?”张娣问。

“不晓得。”

“能大点声吗?”

“不晓得。”我停下,回头大声说,“之前,连飞虎洞都没听过。电视上看到的?”

“是呀。”

我举高火炬,继续探路。

“不过也不全是。高二那年的摆手节,全县高中生都要参加,我也参加了。活动现场,就在飞虎洞。知道里边最大的洞厅有十万平方米,三百四十米高。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可以把胡夫金字塔整个儿吞进肚里。不小吧?

“不小。”

“有个要好的同学,跳完摆手舞,邀请我去她家做客。我去了。离飞虎洞不远,大概五里山路的样子。她爸爸是渔夫,屋檐下的竹篙上,挂好多渔网,上面沾满了水草和螃蟹,发出腥腥的味道。朋友说,爸爸每天去飞虎洞附近的河里捕角角鱼和鳜鱼。也有时进飞虎洞捉娃娃鱼,卖给城里的达官贵人。那个时候,娃娃鱼卖三百块钱一斤哩。不过很难捉到。一年遇见一回,就很幸运了。”

“娃娃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被公丨安丨抓住,要坐牢的。”

“人家也是没有办法。还不是,住在山沟里,到处是石头。离县城又远,既使庄稼丰收,拖出来卖,运费也是承受不起的。她家连可以种植稻谷的水田都没有呢。手头紧时,只能吃山坡上长出的红薯。”

我没表示什么。

“我的这个高中同学,现在倒是一点音信也没有了。爸爸死后,她辍学去了广州,在电子厂打工。开始时,和我通信过几次,后来我写信过去,就再没收到回信了。”

“她爸爸怎么死的?”

“被自己炸死的。”

“有这种事?”

“嗯。渔夫炸鱼,希望自己制作的丨炸丨弹,刚落水就爆炸吧?不至于赶跑鱼儿。所以引线做得很短很短。点火后,稍微想点事情,或者发生什么意外,比如脚下的泥土突然松动了,结果刚出手,就在空气中爆炸了。同学的爸爸,就是这种情况。被炸开了膛,掉进河里淹死了。”

“活该。”

“别这么说。被同学听见,会很难过的。”

我停下,转身,望着张娣。黑色背景里的她长发披肩,脸色刷白,像个女鬼。我明明有话说,却忘记了。

“假如,”稍顷,我记起,“我和你一样,也读高中,也有那样的际遇,比如摆手节、飞虎洞,应该不会错过参加和参观的机会吧?”

“嗯。”张娣点头。

和张娣交谈的时间里,我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但哭声没有消失,像涎液横飞的海蛇,缠绕着我,时而增大和减小。增大时,就在前方的角落。减小时,遥远得仿佛来自时间的断层。怎么回事呢?掉进岁月设计的陷阱里了?

接下来,我和张娣都没开口。我仍拉开距离走在前头。除去哭声,寂静得叫人害怕。每当谁不小心踩松脚下的石块,石块便表示抗议似的发出惊人的响声,让人汗毛倒立。我们穿过逼仄的弯道,到得一个广场样的地方。这中间,风吹吹停停,时而来自前方,时而从背后吹来。风向每转换一次,掉进陷阱的感触就越深。两人爬过广场中间的乱石堆,摸进后面隧道样的入口。

“不觉得难以置信?”张娣再次开口了。

“什么难以置信?”

“前面说到的洞厅。”

“有点。”

“大大的,黑黑的,周围全是出口,真正的出口却只有一个。随便选择一个进去,结果走了一天,才发现哪里也到达不了,只好折回,选择另外一个,又折回。就这样没完没了。面对那种情况,会是怎样的心情呢?一定很害怕,很害怕吧?”

“是啊。”

“所以,别再往前了,好吗?蜡烛也快燃完了。”

我没回答。我停下,整理头脑。是什么,让脑袋如此混乱呢?水牛。我想到水牛。水牛如潜艇一般,缓缓浮出水面,抡起大锤,再次敲打我的头。意识到时,张娣正盯着我。

“怎么了?”她问。

我开不了口。

王静取出耳孔里的纸团,凝视我的脸:“你的脸,好黑。”

“回来了。”我说。

“回来了?”

“嗯。回到水潭边了。”

不错,两人从这里的小洞进去的,却从旁边的大洞出来。就是说,兜了个圈子。可我不觉得兜了圈子,我坚信自己正一步一步逼近哭声,逼近洞穴的腹地。怎么就出来了呢?况且,中间没有岔洞,有的话,不可能注意不到。而且哭声依然存在,像旋律忧郁的《黑色的星期天》,咬住鼓膜不放——呜呜、呜呜呜、呜呜——仔细聆听,发现既出自小洞,又来自大洞。我刷空脑袋。

“撞鬼了?”张娣帮忙分析。

“怎么说?”

“小时候,听妈妈讲,黑灯瞎火的夜晚,路过墓地,是很容易被鬼盯上的,只能在同一个地方转圈圈,无论怎样努力,都出不来。因为正确的方向,被鬼用障眼法封住了。我们选择的自以为正确的方向,是错误的。而错误的方向,反倒可能正确。这里是墓地樱花吧?可能有鬼喔。”

“不可能。”我想了想说。

“老人们都说了,鬼那东西,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的。”

“我不全信。”

“因为不全信?才有勇气进来?”

“说不好。”

“说不好?”

“对不起。”不知何故,我有点哽咽,“我对自己说:是樱花女神哭的话,只要进来,找到她,求她,她是神仙,可以帮助到你——”我没能说完。

“知道。知道你是那样的想法。我的事情,你别操心好吗?人家还担心你呢。”

“担心我?”

“担心你,不正常了。至于哪里不正常,我却说不清楚。”

“是吗?”

“嗯。”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好像也有点不正常。”

“哦?”

“至于哪里不正常,我也说不好。”

张娣好看地笑了,说:

“那是因为,我想把握住每一个有你相伴的日子,尽量让自己开心,给你留下好的印象。那样一来,你就不容易忘记我。我知道,这样说很不害臊,可是心里确实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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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樱花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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