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铨跟书记县长介绍说:“这位是咱们市团委的阚副书记,阚副市长的公子。”
“奥……对上号了,像、像,跟阚大人真是如出一辙呀,哈哈……”和武装一样,人逢喜事精神爽。吴双全这么呆板的人也开起了玩笑了,伸出右手说:“欢迎,欢迎。那你俩是……”
“同学!”武装笑道:“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发小儿,哈哈。”
阚德山尴尬地和大家一一握手。周县长说:“那就一起坐吧,还等什么?”
躲是躲不掉了,阚德山被大家簇拥着回来,还被金铨安排了上座,右边是吴书记,左边是武装。武装哪壶不开提哪壶:“哥们,这大雪朝天的,你来上川干什么?”
阚德山转轴来得快:“下乡呗!”
这话恰巧叫吴双全听到,隔着桌子问金铨:“咱县的团委书记是谁?怎么市里的领导下来也不出面陪陪?你去找人把他叫来,这么不敬业还了得?!”
“别!别!不是……”阚德山急赤白脸地刚站起来解释,看到金铨已经应声去了,暗叫:“苦啊!”吴双全麾下的兵,干事果然个个干净利落脆!
真是丢人不出高粱地,怕什么就会有什么。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阚德山的倒霉日子还在后头呢。
(2)
从上川回来后,阚德山一直无精打采,唉声叹气,像一只断了脊梁的流浪狗那样孤独无助,沮丧憋屈。
但他不会认输,还在继续催办夏青调动的事儿。一旦调令下来,他会带着安定片再去一次岔沟乡,先把她麻翻了再说,至于后果,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阚德山卖安定片不是很容易,好多药店嫌那玩意不挣钱还担责任,干脆就不买,小诊所里有但一次只肯给六片,凑足六十片他得跑十个诊所可怜巴巴装睡不着,把眼睛揉得通红还得控诉老半天。药是凑了半瓶,但不知究竟多大量既能让人昏迷不醒又能很快苏醒过来,最好还毫无察觉,这太高科技了。
这天阚德山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电话铃响,抄起来一听,是马胖子,第一句话就说:“山子,我靠!听说了吗?武装结婚了!谁都没通知,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啊?!跟谁?”阚德山手里的话筒差点掉地上。
“你装什么傻呀?你说跟谁呀?夏青呗!这会歇菜了吧?狗叼尿泡一场空吧!早就告诉你没戏你还不听……”
“啪!”阚德山把话筒拽了。
头大了!马金印关系活络消息灵通,这肯定是真的!还他妈淘换安定片儿呢,留自己吃吧!他被一股子邪火顶得金星直冒!想也没想摔了门就走了,鬼使神差地蹬车直奔汽车站,刚要找个地方存车,正好一辆去上川的公交车从车站出来,他“呱唧”把车子扔在路边不要了,扭身拼命地拍打车门,那司机骂了一句:“干嘛呀?急着投胎还是等着报丧去?”赌气只把车门打开一半,他侧身挤了进去,找一个座位坐下。
马路上一帮人看热闹:“嗬,这小子要疯。家里准着火了!”
阚德山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这符合他先干后想、边干边想的性格。现在这伙计大脑只有一个念头:夏青已为人妇,一结婚武装就可以随意祸害她了!说不定小两口这会儿正搂在被窝里一边腻歪,一边聊着自己的笑话呢!一想到这里,他心口都像刀剜一样痛。
这个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恨恨地双手抱肩,眼睛盯着窗外。
对于他来说,完美结局肯定没有了。就是把再把他俩搅和散了,那也是个二手货了!他想不通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这几天阳光明媚,路上的积雪融化得差不多了,溅了满车黑泥浆。中午之前,车就到上川了。阚德山躺在县招待所的房间里,苦思冥想自己究竟想要干嘛,难不成去夏青家大打出手或是讨顿喜酒喝?有这么没羞没臊的吗?越想越烦,干脆一骨碌爬起来,向大街走去。
跟着感觉走
请抓住梦的手
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温柔……
满大街商店门口的音箱里播放的都是苏芮唱的《跟着感觉走》。阚德山苦笑笑:“大爷的,那就跟着感觉走算俅了!”
跟着感觉走着走着,他发现街头巷尾大家聊得都是武装结婚的事儿,说媳妇漂亮得跟仙女一样!男人看了流哈拉子,女的看了不敢出门!在这个小地方,两口子俨然就是一对人人皆知的明星。他随便找人一打听,很顺利就找到武装的新房。那铁门是新漆的绿色,门柱上用金粉写着喜字的红纸翘起一个角来,在寒风里瑟瑟地抖动着,好像是招手欢迎他进来,亦或是轰着他走开。
这时候,铁门的门栓有扭动的声音,铁门打开了一条缝。阚德山一激灵,闪身躲在在电线杆子后面,侧脸看见夏青一闪身走出来。她上身穿一个大红的平绒棉袄,下身穿一条大红的毛尼裤,脚穿一双大红的半高跟牛皮鞋。一副娇滴新娘的模样。
他紧张又兴奋的跟在夏青身后,盯住她高挑匀称的背影,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他这时候明白自己想要干什么了。
夏青穿过半条街,撩起一家的棉门帘,推门走了进一个美发屋,好半天没出来。阚德山等得心急,贴着墙根悄悄凑过去,隔着玻璃看见理发师正给夏青烫头发,一个白色的大头盔扣住脑袋,露出红色的身子在外边。
他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只好转到对面饭馆要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罩饼,一边狼吞虎咽地大吃,一边拿眼扫着对面美发屋的门帘子。
两个小时后夏青出来了。阚德山瞧见了她的正脸儿,又白又细红扑扑的,一脸雍容富贵之色。新烫的大卷披肩发走路时一颤一颤的,把脸颊衬托得更显妩媚妖娆。
走着走着,夏青忽然拐进了女厕所。阚德山心里一颤,赶紧跑到男厕所里去,看见茅坑里蹲着一溜,便几步贴到墙边,假装方便的样子。紧接着他听见隔壁“哗哗啦啦”的声音,也不知是谁发出来的。他的心“呯呯”乱跳,一个计划瞬间在大脑形成了。
(3)
他一直目送着夏青进了家门,“咣啷”把铁门插上,便绕到房子后面看地形。
这是最后一排红砖红瓦的平房,每间房的后面都有一个不大的后窗户。他用数窗户的方法给夏青家定了位。然后捡了一块旧砖头放在那里做记号。他打量一下,房子后面是一个芦苇塘,苇子早已干枯了,发白的枝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起伏不定的冰床上一帮孩子在滑冰车。
整个下午在街里头溜达,挨到天黑到汽车站旁边的小饭馆里吃晚饭,顺便喝了一小瓶二锅头。结账时又多要了两小瓶揣在身上,借着酒劲儿在饭馆外面顺了一辆破自行车,“呱啦、呱啦”地骑着就奔了三宿舍最后那排房子。平房后面的苇塘边有一条荒废的小道,黑黢黢的连个亮儿都没有。阚德山猫腰细看,找到那块砖头,抬头看见后窗里边亮着灯。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将车子支在后墙边,蹬上后车架,手扒住后窗台往里看。
玻璃擦得锃亮,上面贴着一层白纸。功夫不负有心人,还好有一个纸角是翘起的,眼睛贴近后能看见里面的情景。
偷窥的感觉有时很奇妙,本来是很正常的生活场景,都会看的热血澎湃。阚德山野性的特质对未知充满神往,女性的神秘和矜持更容易激发起征服占有的欲望,偷窥的魅力在于危险,危险就意味着刺激,刺激产生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