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边际效应

世界之大，有吹笛儿的就得有捏眼的，有动嘴儿的就得有

跑腿儿的，各有天命，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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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以后，武装与夏青的婚礼在县招待所大饭厅隆重举行。主持婚礼的是人大主任，书记、县长做证婚人。因为在场的有许多媒体的记者，在一大堆长枪短炮面前，吴双全做了一个简短而精彩的讲演。就上川如何重视人才、尊重人才以及如何更好地促使人才发挥更大作用的问题发表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得到了热烈的掌声。

徐建发挥自己在文艺界的人脉，让县电视台专门从北京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请了编导，精心制作了一个电视新闻纪录片，叫做《招龙引凤创新篇》。后来又带回北京找专业人员重新剪辑，再用多媒体进行合成，还用最流行的电子琴演奏背景音乐。由于题材符合时代潮流，加上制作精良，新郎故事感人新娘又太上镜，阴错阳差，机缘巧合，该纪录片在县电视台播出后反响很大。县委宣传部因此受到上级表扬，被上级要求作为典型片报到市里。市报、市电台、电视台先后作了报道和转播。又被推荐到省里如此这般一番，省台播出后一看反响不错，便作为参赛作品上报北京。结果因为“创意新颖、主题鲜明”，又获得了全国电视新闻大奖、纸质传媒大奖、十大优秀纪录片等等，至于省内外的各类小奖数都数不清了。

武装的故事更像是一个配合默契的巨大乐队，有吹笛儿的就得有捏眼的，有动嘴儿的就得有跑腿儿的，各有天命，各得其所。一件实事演变一场游戏后效应呈几何性扩张，纷至沓来的就不再是实干家而是一帮玩家了。此时吴双全的人马在周文昌的率领下早已一头扎进水库的建设中，只留下吴双全自己边玩边干，继续发挥武装事迹的边际效应，一手抓实干，一手造声势。

经过这一番闹腾，全省上下谁人不知上川县和上川水库、谁人不晓上川有个敢为天下先的吴书记和由他一手挖掘的特殊人才武装以及梧桐树引来金凤凰的传奇故事。于是由一只蝴蝶振动翅膀而引起的海啸一波一波地涌动起来……

吴双全被省里评为敢于天下先的优秀县委书记。

周文昌在县长选举中全票通过，正式任命已经下来。

陶岚在报道上川水库的工作中因成绩突出被提升为省报住津河记者站副组长，工资连升两级。

徐建风风光光回到省里，作为三梯队储备干部，以处级身份主管媒体宣传，不久后又破格做了省报的副主编。后来终于与美女记者陶岚喜结良缘，但也衍生无数故事，此是后话。

金铨被提拔为常务副县长。

老经理得以在副县的待遇上退休，奖励一套住房，现金三千。

武装被正式任命为地方国营建筑公司总经理，王昆为副。人是英雄钱是胆权利是底气。武装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小心眼变成了大心眼儿，不但爱说并且能说，大会发言从来不用稿，一二三四条头头是道。

夏青命运的转折在入洞房之前进入高丨潮丨，先是被告知上川县中学已同意接收她的工作关系。后听说文教局已经下文，任命她做语文教研室主任。报到的时候，校长在欢迎会上突然宣布她做校长助理……夏青懵懵懂懂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帮女老师簇拥着参观新办公室去了。

武装的入党申请书是老经理帮忙写的。他自己抄了一遍，就交给等在一旁的组织部的小眼镜同志带走了。中午是县科委的饭局，地点燕南饭庄，原本要排在一个月以后的，被老经理调整过来的。因为破格提拔高级职称的材料需要武装自己写，这是大事儿，格式和要求还得与科委的同志面谈，为了节省时间，干脆二合一算了。

下午县人大有个会，作为新增选的人的代表，武装被要求参加。会议进行了一半又被人事局工资科的同志叫出来，说他连升三级的申请市里批下来了，叫他赶紧填表签字去。刚填完表格，人事局的赵局长就在旁边等着非要晚上请客。武装赶紧用赵局办公桌上的电话请示老经理，那头急了：“不行，坚决不行！今天的晚场我安排给公丨安丨局的邹局长了，已经往后推了三次了，可不能再改了……”

还在蜜月期，一下子遇到这么多迎来送往的俗事，早烦的不行了。武装又是义气中人，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是怎么想的。

老经理郑重地找武装谈了一次话：“你还年轻，文化不浅，但政治上不成熟。这时候你就是装孙子，别人都得说你是爷爷，你得把尾巴夹起来做人。”

武装想笑，夹着尾巴的那还是人吗？连类人猿都算不上。

老头接着说：“对谁都得笑脸相迎，要知道这人情热得快冷得就快，今天都拿你当神仙供着，明天说不定就当你是臭狗屎了。你要是把人都得罪光了，吴书记一调走，你不死老娘裤裆里了？还有你那奖金的事儿，多少人红毛眼炸的你知道吗？记得那首唱你的儿歌吗？羡慕的反面就是嫉妒！武大呀，那钱你可不能全揣起来，你得掏钱请客，今晚我把别的饭局推后了，在余香饭馆定了十桌，一是你得先把咱公司这帮人的嘴吧给堵上。要不晚上有人往你窗户上扔砖头你不烦啊？二是各大局局长、各委办主任们，还有县五大班子成员，你主动好好的回敬人家一回，漂漂亮亮地把这个没完没了的吃喝风一下给刹了车，这样对你对大家都有利！”

老经理说完，倒背手噘哒、噘哒地走了。

“老经理快成了你的经纪人吧……”夏青笑道：“不过他说的有道理。你想啊，那么多单位的一把手都排队请你吃饭，有哪个是情愿的？还不都是看的吴书记的面子？一个单位请客了，其他单位就不好不跟进，这样无休止地下去，怎么是个头啊。所以主动回请一次，借机把感谢的话说了，让事情有个了断，这样大家都有台阶下，岂不更好？”

女人糊涂起来一向比男人糊涂，聪明起来一向比男人聪明。

武装无奈，又回过头来大宴天下，连续一周，累得筋疲力尽，焦头烂额。总算把该做的事都做过了，俩人疲惫不堪地回家。男人仰面摔在床上，长吁短叹地说：“这回咱两口子总该度度蜜月，回家看看老人了吧？结一次婚，一天班都没歇过，也忒过分了！”

夏青也觉得轻松了：“要不明儿一早，你找老经理请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