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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从丧夫之痛的阴影里走出来,许翠花就再次崩溃了。一天早起,邻居们听到孩子哭得变音,感到毛骨悚然。联合了一帮人把门撬了,进来一看,只见许翠花脸色惨白,胳膊耷拉在炕边。墙上到处是喷溅的血迹,地下也黑红红的一大滩,全身血液早已流空了。

据邻居们回忆,屋地上还另有三大盆带血的水。许翠花用男人留下的剃须刀片在左臂上割了大小几十个口子,猜测是丢不下孩子,自杀一次后悔一次,便找脸盆洗了,一会儿又想不开再自杀。至少折腾了三次,最后才割了致命的一刀,刀片碰到动脉上,血柱喷薄而出,再后悔已来不及了……

小武装亲眼目睹了母亲离去的惨状,落下终身阴影。津河没有孤儿院,武装被寄养在民政局办的敬老院里,待夏文章找到他的时候,这孩子又瘦又高,长得跟竹竿一样,好像一个手指就能捅倒了似的。那院长说这孩子打送到这的那天起就没说过一句话。都十二了,一天学也没上过,谁也不知他是傻是呆,心里想着什么。

武装被夏家收养了,户口也落在了夏文章的名下。两口子面对这个一声不吭的孩子,除了把全家的细粮省下给他吃,补补营养外,别的也一筹莫展。这天宁静带着青青去廖淑珍家串门回来,感叹阚家现在已经了不得了,沙发也有了,半导体收音机自行车台灯都有了,窗帘还是落地式的,最重要的是人家都用上自来水了……夏文章把手里的书本摔了,怒道:“不是不叫你搭理那个混账吗?干嘛那么贱?你不要脸我还得要呢!”

“你吼什么吼?你还要脸?你现在还有脸吗?人家阚红年现在是局长了,你算老几?无业游民!盲流!我问你,不去求人家,青青上学怎么办?你的工作怎么办?”

夏文章蹦了起来:“告诉你宁静!我就是拉棍儿要饭也要不到他阚红年门上,青青宁可做文盲,也不用他姓阚的照顾,这是原则问题!”

宁静蔫了,嘟囔道:“我还找阚红年批条买了二斤鸡蛋呢,总不能扔了吧?”

夏文章想了一会儿,气消了一半儿:“鸡蛋可以留下,但夏家的人一口不能吃!留着给武装补身子吧,阚红年本来就欠他家的,理直气壮!”

宁静不愿意得罪阚红年自有她的道理。那时候物资匮乏,有一个笑话的是说津河三大怪:卖肉的王瞪眼,放电影的孙没准儿,批条子的阚不理,。

王瞪眼三代赤贫,当年接得瘸老段的班儿,执掌津河城老百姓吃肉大权。肉本儿每月才两斤指标,谁舍得吃?都指望着卖点肥的耗油。农民舍不得喂饲料,一头猪能长个百十斤就不错了,用不着瘦肉精就全是瘦肉。人们买肉时总是提心吊胆地轻声喊:“王师傅,半斤,要肥的……”

“肥的是吧?好!”姓王的眼一瞪,手起刀落,保证全是瘦的。

孙没准是露天影院的放映员。半年不会有一部片子过来,新鲜,一毛一个票虽说贵了点儿,观众还是乌泱乌泱的坐满一院子。那时候上边点名批判那部片子,下边就可以放,像《红日》《武训传》《逆风千里》什么的,当反面教材。孙没准家里的破闹钟比他还没准,老跑慢。那时候海报就是一张彩纸,毛笔字写着七点半开场,结果这哥们八点才蹬着车子打家出来。

这最后一怪当属阚红年了。生孩子需要二斤红糖、娶媳妇打算买瓶酒、开刀需要买二斤鸡蛋,都得找他批条才行。在津河可以不知道书记专员,但没有不知道阚不理的。街里头碰上,你不敢不理他,他绝对不理你。

这时候葛振清已经在津河中学做校长了,开学的时候安排青青进了初一,夏文章也得以在校办工厂找了个看门的差事做。

武装的小脸儿渐渐地有了血色,腮帮子也炸实起来了。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把夏家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切摆放地井井有条,中饭晚饭都会提前做出来,吃完饭还抢着刷碗。然后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瞪大眼睛瞎想,一动不动。

两口子没事就找茬跟武装搭话儿,青青也整天逗他,可这孩子像个聋哑人,任何反应也没有。夏文章就纳闷儿了,这孩子智力没问题呀!宁静说不是智力问题,是心理问题,孤独症。你想这孩子本来就内向,先是父亲离世,后又亲眼目睹了母亲自戕的惨状,心理承受的打击该有多大?夏文章说不行,不把这孩子培养成人,我将来怎么到地下见武红旗?这样一说,眼圈就湿了。

转机就在这一年的清明节,夏文章一家带着武装去火葬场的骨灰堂祭拜武红旗两口子。几个人在光线昏暗、阴森森的满墙柜的骨灰盒里寻找着,没想到小武装突然拽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来,一边哭着一边叫着:“妈妈……”

夏文章吓了一跳,迅速跟宁静对视了一眼,发现那男孩一边嚎哭一边用袄袖擦拭盒子上的尘土,一个小小的黑白照片露出来,正是许翠花。夏文章赶紧用食指去抹相邻那盒子上的照片,定睛一看,果然是武红旗,不禁也潸然泪下。

武装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夏文章把他带到校办工厂传达室,天天教他小学的课程,没想到这孩子好似喝了磨刀水,满肚子内秀(锈),理解力记忆力超强,又踏实得住,一年便把小学课程全部啃下来了。夏文章便找葛校长商量让武装在夏青那儿插班的事儿,葛振清看了武装写的几篇作文,特别是回忆母亲的那段,直读得热泪直流,连声说这孩子是奇才!也不知偏不偏科儿?夏文章说不会,他是个理科料子。葛校长大奇,立马跟着夏文章跑到校办工厂去,当场又出了几道题算术题,看着武装飞快地做出来,惊讶道:“天啊,我这里边有初中的题呀!”

夏文章得意地说:“这不奇怪,这孩子爱看书,青青的作业他都能做。你把他放在高中班,也未必跟不上。唉,其实现在天天停课闹革命,我也不指望到你那儿能学什么,只是想让他能早点融入社会,变成个正常孩子。”

(3)

阚红年家的儿子阚德山在幼儿园是孩子头,上小学时是孩子王,到了初中便在津河城里响当当了,有津河三少之美称。

这大少是行署专员侯冠中的儿子侯刚,外号“猪蹄”,人长得确实像头猪,控制着高中学生。二少叫宋老虎,老爸就是三堡大队的混混。那时候津河城里多一半都是农业户口的居民,非农业户口的屈指可数,大多还要租贫下中农的房子住,反倒是弱势群体。宋老虎子也不上学,但专揍上学的学生。只有阚德山最小,人送外号“翻脸猴”,好打架,靠一个叫马金印的胖小子给支着,在学校独霸初中这一块儿,没人敢惹。

这哥三各有各的活动空间,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各在自己的领地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时不时到派出所坐坐。除了宋老虎的爸爸子承父业外,另两家的家长则头疼不已。不过凡事儿都有利弊,就因为经常在派出所碰面,一来二去阚红年就跟侯专员的夫人混熟了。

侯冠中是个老红军,好喝个小酒,据说三钱的小杯从来舍不得倒满了,要先闻,闻够了再用舌尖舔,一顿晚饭吃完了,舔半杯留半杯,剩下最后一口菜咽了,再端起那半杯酒一仰脖闷掉,砸吧砸吧嘴唇,说是盖盖儿。就这么千省万省,每月也要干掉两瓶衡水老白干。在那个买什么都得凭本的时代,这样的高消费是不可想象的。因为这两瓶六十五度的白酒,必须要经过阚不理批条才能买得到。慢慢的,阚红年通过侯夫人热情邀请,成了侯家的座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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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事件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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