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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土匪占掠永安城后,几乎毁坏了整个城池,城里没有一间完整的房屋,都被土匪烧毁了。家家遭遇了土匪地毯式的搜索、抢劫;户户的房屋门窗被土匪卸下来当柴烧光了,他们还把牛羊宰杀后放在水缸里煮食,完了还把水缸砸碎。自然朵富存家的两头奶牛,也被土匪宰杀后吃掉了。

总之,这次土匪过后,永安居民没有安身之地。加之,这儿离县城较远,没有军队把守。大家深感时局动乱,不敢久留,纷纷奔他乡另谋生计。

这天,舟桑也要带着妻子女儿离开,劝朵富存和他们一起走。朵富存说要等给伍义过完“七七”后,去老家投奔叔叔。

就这样,他们和舟桑一家分开了,从此以后,再也没见过面。永安城的乡亲们都走了,朵富存母子把自家没有门窗的屋子收拾了一下,暂时住下了。

朵富存娘儿几个,一边等着给伍义过“七七”,一边积极准备着去老家的东西。由于土匪的烧杀抢掠,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朵富存就把以前晒粮食用的一块帆布,改成了一顶帐篷,又准备了一个锅、一个茶壶。在地窖里取出了土匪没发现的一点青稞,磨成了炒面。

这天中午,朵富存正在烧火做饭,去城外拾柴火的伍学英姐妹俩慌慌张张地跑来说:“我们在城外看见了王叔和王狗儿!”

朵富存急忙扔下手里的活,跟伍学英姐妹向城外跑去。果然看见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老一少的两个人,她上前仔细一瞧,就是王本份和他十五岁的儿子王狗儿。王本份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王狗儿急得手足无措,一个劲儿的哭喊。

朵富存心里直纳闷:“怎么不见王狗儿的阿妈?难道她遇到不测了?”这个念头一出来,她一阵心跳,再看王本份父子这般狼狈,心里直打鼓:“王狗儿阿妈十有八九,不在了。”

她来不及向他们询问这些,连忙扶起王本份:“他叔叔,你要挺住,我们这就回家。”

这会儿,伍学良也赶到了,朵富存让他背着王本份,自己在边上扶着。王狗儿肩膀上搭着一个破褡裢,步履蹒跚地跟在伍学英姐妹身后,一行人向城里走去。

王本份问道:“城里怎么没人?房子也被土匪烧成这样了?”

朵富存告诉他,永安城已经被土匪毁掉了,乡亲们都到他乡逃生去了。她看王本份伤的不轻,怕影响他的情绪,没敢多说什么,也没敢问王狗儿的阿妈去那里了。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到家了,伍学良赶紧把王本份放下来,让他平躺在炕上。朵富存吩咐伍学英给王本份擦擦脸,自己则手忙脚乱地去准备吃的。

她把刚才做好的拌汤端了上来,这边伍学英也给王本份擦完了脸,看母亲端着饭碗过来了,她和伍学良扶起了王本份。

王本份喘着粗气,把头靠在伍学良的肩上。朵富存上前喂王本份吃饭:“吃的都被土匪抢光了,就剩下了点青稞面,还是那晚你走后,我们藏在地窖里,没被土匪发现,你将就着吃点,身体就会好的。”说着她又转身招呼伍学英也给王狗儿盛上。

王狗儿接过伍学英递过来的碗,也不管烫嘴,三下五除二,灌进了肚子。拌汤本来就是稀粥,很烫。王狗儿喝的太急,烫得他直咋舌头。

看着王狗儿狼吞虎咽地喝了那碗拌汤,还不断地用舌头舔着嘴唇,王本份艰难地接过朵富存手里的碗,示意儿子把自己的那碗也喝了。

王狗儿往后退了一步:“阿大我饱了,你喝!你吃点东西就会好的!”

王本份摇摇头:“我怕是不行了,现在好了,总算见到你伍婶了,把你交代给她,我就放心了。”

说着他又转过头,向四周看了一下:“怎么没见着他叔?”

朵富存一听这话,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忙背过身子,擦了一把眼泪。王本份看朵富存难过的样子,又见伍学英姐妹俩也哭了,心里明白了,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叔呢?告诉我,他叔在哪里?”

朵富存看瞒不过他,就含泪一五一十地把那天,他们怎样在西城门等王本份一家以及怎样在逃往南山的路上遇到土匪、伍义和三位乡亲被土匪杀害的事,全部告诉了王本份父子。

听完了朵富存的话,王本份一声哀叹昏了过去。

朵富存母子忙掐他的“人中穴”忙活了半天,才算把他弄醒。他抓住朵富存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朵富存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忙说:“他叔!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听她这么一说,一股眼泪流出了王本份那、散了光的眼睛。

他喘着粗气说:“放心不下……孩子…啊!土匪进城那…那天,孩子他妈被土匪…糟蹋了,她想不通…撞…撞墙死了。我和孩子好不容易…逃出来后又遇上了几个土匪抢东西,我就和他们拼了……”

这时,他的情绪非常激动,声音断断续续:“伍嫂,求求你…照顾…狗儿…他一个人……太可怜了…以后怎么办…求你把他带…带到老……老家,交给我……堂弟……”话没说完王本份就断了气。

王狗儿哭喊着扑倒在父亲身上,同病相怜的朵富存母子也哭的死去活来。

第二天早上,他们就把王本份用草席卷好后,掩埋在王家的祖坟里。王本份入土为安,在他的坟前,王狗儿给他们详细讲述了他们一家逃难的经过。

五、王本份一家的遭遇

原来那天晚上,王本份去朵富存家商量好,搭伴去老家投奔亲戚。回到家后,他们一家人收拾好了路上带的东西,已经是后半夜了。

王本份说:“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我们抓紧睡一会儿。”

没想到,这一睡他们居然睡过了头,是乡亲们逃难时的喊叫声把他们从睡梦中吵醒。一家人人慌忙从炕上爬起来,拿上东西,急急忙忙出了房门。

王本份说:“你伍叔、伍婶可能等急了,我们先到他们家,和他们一起走。”

一家人还没迈步,就听土匪的厮杀呐喊声从城东那边传了过来。“来不及了,我们先走。”王本份说着,率先跑进一条巷子,王狗儿母子紧跟其后,他们想从这里逃往西城门。因为听动静,土匪从东城门进了城。这时,跑在前面的王本份看到几个土匪端着枪到这边来了,他向后摆摆手,示意王狗儿母子停下。

他们一家三口转身跑出了巷子,不知所措之际,看见有一匹马拴在邻居家的马棚里,王本份左右看看,没有一个人影,喊了几声,也没人应。他又跑到邻居家的门前去喊,还是没人答应,再往房子里探寻了一下,他们家的人早就逃了。

当时,他们一家人高兴极了,王本份还说:这是老天爷的安排,给我们留了一匹马。

他急忙从木桩上解下马,让王狗儿母子先上了马,然后自己也叠在马屁股上。他在马屁股上猛拍了几下,马站在原地没动,他又拍了几下,马朝前栽了一个跟头,把他们三人摔了下来。

王本份低头一看:“糟了!马蹄被绊住了。”

他急忙去取马绊。这时,三个土匪已经冲过来了,不由分说,就把他们一家团团围住。

这边王本份着急地解着马绊;那边土匪淫笑着扑向王狗儿的阿妈……

王狗儿就要冲上去,他阿妈声嘶力竭地喊:“不要过来!快跑!他阿大!快带娃娃走!”那几个土匪的心思,这会儿都在女人身上,也没管他们父子。

这时,王狗儿的阿妈看见王本份已经解开了马绊,他们父子站在原地,没有上马的意思,又急喊:“不要管我!你们快跑!”

王本份听妻子的喊声,心想:“我们王家三代单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儿子死在土匪的手里。”这样想着,他就要把儿子扶上马背。

王狗儿知道父亲的用意,他挣脱父亲拉着自己的手,死活不上马。

这边,王狗儿的阿妈还在喊:“求求你!快带娃娃走!”

王本份急了,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王狗儿弄上马背,王狗儿又要翻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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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轶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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