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子低头想了一会，貌似有点明白了，又问到：“不对啊，老四，雨是我们两个吸下来的，那我们要是先出去了，老三和死犯子不就再也看不到雨了。”

“嘘，别吵，我们不要告诉他们，他们睡着了。”

盖子回头一望，头铺的死犯子张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三铺低头数着手指，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嗯，他们真的睡着了。”

这样的爱好持续了两个星期，直到有文化的四铺练书法的时候突然写出了一行千古流传的字。

看着墙上歪歪扭扭的“道可道非常道”六个字，盖子大吃一惊：“老四，你这也太有文化了吧？”

“承让承让。”四铺站在这几个字前面慢慢的品味着。

“老四，这究竟是何意思呢？。”盖子完全不知道他承让什么了，索性也就不问，直接问了这个问题。

四铺转过身，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和墨汁，慢条斯理的开始说：“道可。。。。。。道非。。。。。常道。”

听着四铺的断句，盖子就觉得一道天雷从头顶直灌而下，双眼发花几近眩晕，大惊道：“老四，你能把标点给打上去吗？”

四铺转身提笔蘸墨，从容不迫的在墙上画了几笔，盖子抬眼一看，“道可。道非。常道。”呈现于墙上。

盖子很小时候就听着爷爷在给他讲这句话，也讲这句话的意思，怎么也想不出来四铺这是怎么断句出来的，问道：“敢问是何意思？”

“一件事，看上去，好像行得通，又好像行不通，那这件事就正常了。”四铺说完后又转身看着这行字不再说话。

盖子听到了这句话，傻呆呆的坐了很久很久，大脑中不断的翻腾着，经历的每一件事都逐渐的出现，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正常吗？不正常吗？还是所有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对和错？强求一种做法是不是就不正常了？

盖子的第二个习惯由此开始了，一直保持到他从禁闭室出去，他都一直在想着这句话，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他也逐类旁通的对这句话进行了新的断句，并有了新的理解。据其中两个例子：

道？可道，非常道。解释：能做吗？想清楚了可以做，迷茫是因为这不是常人做的。

道，可？道，非常，道。解释：就这样做，行吗？必须做，用非常手段，做到底。

整整一个星期，盖子把这句话翻来覆去的想啊想啊，把所有自己身上发生的，别人身上发生的，听过的见过的所有事情都拿出来印证着想啊想啊。。。。。。

四铺改变了盖子，从禁闭室里出去之后的盖子，话非常少了，大多数时候都是睁着一双无邪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嘴巴，默默的观察着这里的所有人，所有事，不断的在心里揣摩着、学习着。

29又见枪管

“XXX，出来。”伴随着厚重木门打开的声音，值班的干部对躺在床上的盖子叫道。

盖子马上从铺上爬了起来，一个立正：“到。”拔腿就准备往外走。

“带上行李。”干部又说了一声，盖子心里一个咯噔：“这是要给我换号子还是要把我怎么样？难道我翻墙了？”

盖子边想就弯腰卷起了行李，抱在手里就跨出了禁闭室，跟在值班干部的后面就往院子的大门走去，大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的干部好像是在等着他，“这是要送我去哪里呢？”短短的几步路都走的忐忑不安。

“李队长，就是这个。”值班干部和那个中年的干部说了一句，就开始办起了交接，盖子面朝墙壁笔直的站着。

大概过了几分钟，就听见另一个声音：“走吧。”盖子转身就跟着中年干部出了禁闭室的大门，一出门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外面的空气真新鲜啊。

干部出了门就推上了门边的一辆自行车，一下子就跨了上去，慢慢悠悠的开始踩着往前走，盖子一看马上紧跟了几步追了上去，心里想到：“这是干什么啊，骑个自行车准备把我带哪里去？连个押送的人都没有，就不怕我跑了啊？”

自行车慢慢的前进着，盖子抱着行李加快脚步的紧紧跟着，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的，不时用抱着的行李擦着脸上的汗。

干部回头看了一下，正好看见盖子在擦汗，停下了自行车，一脚踩在地上，呵呵一笑，说：“把行李放车上来吧，抱着不累啊？”

盖子把行李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干部踩的快了一点，盖子小跑的跟在旁边，忍不住问道：“干部，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呢？您好像不是九中队的干部啊。”

干部看了盖子一眼，问：“怎么？还想回去九中队？没有加你的刑就不错了，再想回去是不可能了。”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是四中队的，姓李。”

“我调去四中队了？”盖子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抱着怀疑的口气问道，李队长没有说话，踩着自行车继续前进着。

“哈哈哈，我调去四中队了。”盖子基本上明白了，心里一阵的狂笑，脚步都变的轻盈起来。四中队是个渔场，是整个劳教所少有的几个副业队之一，在几个副业队中又是排名数一数二的舒服，盖子在九中队看多了那些滚了几版的老犯子们面带憧憬的谈论起四中队。整个四中队从来就没有超过二十个犯子，这些犯子们从来就不是住在院子里的，他们全是外住的版模子。而且四中队和五中队是隔壁，枪管就在五中队。

自行车在一个鱼塘前停了下来，这个鱼塘大约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中间飘着两个增氧机，鱼塘的四周围绕着一条土路，旁边种着一排排的树很高枝叶很茂盛，风吹的树叶轻快的晃动着，就好像盖子目前的心情一样的快乐晃动着。

李队长指着旁边的一间屋子对盖子说：“你以后就住这里了，看守这个鱼塘吧。”盖子正准备问点什么，李队长踩着自行车就走了，只剩下盖子目瞪口呆的站在这里：“我。。。这也。。。。怎么说我也是个犯子啊，怎么感觉突然就成了一个自由人，没有人管了呢？”

盖子站了一下，抱着行李推开门进了那个屋子，把行李丢在墙边一张木床上，才开始打量着这个屋子，很干净的屋子大约有二十个平米，四面墙上都有很大很明亮的窗口，墙上隐约留着之前一些犯子刻画的字迹。盖子从四面的窗户看出去，外面风景怡人，面朝鱼塘，心里那个美啊，真个是春暖花开啊。

盖子刚刚把屋子整理完，坐在门口抽烟，就来了另一个犯子，说是李队长派来指导下盖子，让他迅速熟悉四中队的各种情况。那个犯子简单的给盖子讲了每天要做什么，要注意什么等等一些大致的情况，就带着盖子去打饭吃，盖子跟在后面慢慢的理解着四中队的情况：“这也太舒服了吧，整个中队就一个队长、一个生产干部加起来两个干部，中队的院子荒废了，现在做了单身干部的宿舍，每天想报到都没有地方去，我也只需要看着这个鱼塘就好了，只要防止大面积的翻塘和周边农民偷鱼就好了，也根本没有人管我，哈哈。”

“这就是我们的院子了。”那个犯子指着一个敞开大门，里面操场上都长满了茅草的院子说道，然后指着旁边一个院子说：“这个是五中队，我们每天就在他们那里搭伙吃饭，走吧，等下他们中队的人回来就太多了，我们先去打出来吧。”

盖子跟着就往五中队的大门走去，心里还在疑惑着：“听说五中队比九中队的人多很多啊，怎么院子看上去比九中队还小些呢。”正想着，就听见一声大吼：“那个犯子，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