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我走的时候，局长安排了欢送宴，那些狗日的同事又像从前那样亲热地围上来来敬酒，我看到的满是羡慕加诧异的神情。我非常享受这种感觉，我心想，让你们这些狗日的幸灾乐祸，老子就是咸鱼也能够实现翻身，此外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在老大带领下，这些水军一批一批往上涌，就我这我这酒量，即便超长发挥也是吃不消的，那天我喝的是酩酊大醉。
第一天到市府办，我按照常务副市长李方中说的找秘书长汪良海。
政府早上上班时间是九点，我8：30就到了市府办，本以为已经很早了，没想到汪良海比我还早，而且在办公室里忙开了。也难怪，人家是市政府秘书长，领导的大秘，市府办的大小事务他都得过手，毫不夸张地说，少了他，市政府是无法正常运转的。
我进了汪良海办公室时，只见他正伏案批阅着文件。
我叫了声汪秘，他头都没抬一下，只是嘴里晤了一声，又继续批阅文件。想来平时找他的人多，关键是他又太忙。
看这情形，我是不报家门不行了。我说我是李市长让我来报到的。
我的话刚说完，汪良海就搁下了笔，抬起头审视了我一番后，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离开位置满脸笑容迎了上来，握着我的手说，你是小华吧，李市长和我讲过，好好好，请坐请坐。
说完，他给我沏了杯茶。
接着又对我说，听说你的笔头功夫很厉害，我这里啊，缺的就是这类人才。
取笑了，市府办人才济济，个顶个的笔杆子，就我这样的水平哪敢说厉害。
年轻人，别谦虚啦。这样吧，你先到秘书处呆上一段时间，算是熟悉一下府办的工作，你看怎么样？
好的，好的。我满口答应。秘书处可是锻炼人的好地方，放在那呆段地间绝对是好事。
然后，汪良海打了个电话，让秘书处长过来认认人。
秘书处的处长叫韩志国。韩志国是个近四十岁的人，头发枯萎，最惹人注意是他的秃顶。我和韩志国坐一个办公室，然而，这却是件非常无趣的事情，这是我上班第一天最深切的感受，因为韩志国这个人忒不好玩，表情严肃不说，重要的问题还在于你和他说一句，他才答一句，而且他的回答一般最多还不会超过5个字。例外的是，需要秘书处安排的重要工作韩志国会详细地向我介绍。原来只知道秘书处忙，没想到竟是这么地忙，实际上，秘书处的事务非常琐碎，大到领导行程安排、会务安排，小到起草一份文件的标点符号，事无巨细，一样都错不得，错了的后果可能是领导的不高兴，领导不高兴的后果就非常严重，也许一个人就因为一次小小错误从此就被打入“冷宫”，政治前途就全没了。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压力之大可想而知，除非你是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去生活，一般的人尤其是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在这里无疑是如履薄冰的。
一周后，汪良海特意电话叫我去他办公室。汪良海亲切地问我工作一周以来的感觉怎样。作为我来说，当然说非常有收获等等官场套话。最后，汪良海从桌旁不经意似的拿了份材料，对贾如抱怨着说现在的这些秘书，写的东西毫无新意，还是拿老一套来糊弄人，小华，你如果有时间，帮着把这篇稿子理一下。我恭敬地接过稿子，回到了办公室。
早就听说汪良海是只老狐狸，狡猾着呢。别看汪良海看似很随意的交待，可事实上绝对不随意，我不知道这是汪良海自己的意思，还是李方中的意思，不过，我心里了解这件任务的重要性，不管是谁，总之是要试试我肚子里到底有几两墨水。当然，即便不是他们的试水，我呢，同样也得使出气力，完成好任务，这不仅仅是自己来府办的第一件实实在在的任务，也关系到自己将来在府办有无立足之地。那份材料是一个副市长的一篇讲话稿，虽说离讲话日期还有几天，但是我知道得尽最快的速度将这篇稿子写完。说实话，汪良海给我的这篇稿子确实写得不咋地，虽说中规中距，但并无出彩之处。我花了一天的工夫搜集与主题相关的材料，晚饭都没顾得上吃，继续在办公室挑灯夜战。等到我写完稿子已非常晚了，府办里除了值班的已没有其他的人了。就在我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想着去哪里吃点霄夜时，不想李方中进来了，这还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手。李方中说他发现这里灯亮着就过来看一下。简单地寒暄了两句后，李方中问我怎么这么晚还没走。我如实汇报后，李方中拿起那份刚打出来的讲话稿，大略地看了下框架，连连说不错。临了他对我说坐他的车子一起走，我好言推却。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领导的车是不好乱坐的，虽然是领导叫他一起走的，但我毕竟是个新兵，而且也不是李方中的秘书或负责李方中的哪块工作，贸然和常务副市长走得太近，怕遭人闲话，何况市府办本是个是否较多的地方，既是个权力架构中心，也是流言蜚语的集散地。虽说我并不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但我初来乍到，还是想尽量保持低调，尽量不让人说闲话。我清楚地记得曾经读过这样的一句话，你比别人优秀一大截，别人会羡慕佩服你；你比别人优秀一点点，别人会嫉妒怨恨你。即便自己有才，但是现在府办谁也不知道，如果只是让别人觉得他是傍上了李方中这棵大树上位的，别人表面可能看似尊重你，但背地里却会戳你的脊梁骨呢，而且很可能还会使自己陷入孤立的境地，如果让周围的人把自己“冷处理”了，那自己将会寸步难行。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快速上位，而是稳打稳扎。
第二天一大早，我将洋洋洒洒两万字的讲话稿交给了汪良海。汪良海认真看了下去，先是满面笑容，突然又僵住，看到最后又微笑着点了点头，连连说了好几句，写得挺好的，挺好的，就是结尾时有点问题。他对着我说哪里需要改，怎么改。我点头应和着，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汪良海指出的毛病其实是我故意留下的。一般的人都认为写材料这事，最好写得完美无缺，滴水不漏，这样上司肯定十分满意，然而，官场上却不一样。官场上把事做得太满是忌讳，尤其对上司更是如此。大凡做领导的人都会有优越感，总会觉得自己比别人的水平高，如果你把一件事做得太满，以至于无可挑剔，那领导怎么作指导，领导的高超水平又如何能体现得出来？所以，为领导做事得要为领导留有余地，留有发挥的空间，尤其是关键时候，要让领导登台，让领导展现高风亮节，千万不要抢了领导的风头。后来，听说那篇讲话稿是为分管城市发展的副市长准备的稿子，本来汪良海是让市府办城市发展处的一个副处长准备了稿子的，我当初只是个陪练的，没想到陪练的竟然把主打的稿子给PK下去了，而且，还听说分管城建的副市长对我写的那篇稿子非常满意，特意向汪良海询问了相关情况。
没过几天，汪良海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告诉我经过他向市府办党组提议，已经决定提拔我为经济发展处的处长了。我知道这背后的推手肯定非李方中莫属，汪良海自己却想在我这里卖个好。
第二十九节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