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爽就行。他是老手儿了，你连提心吊胆害怕出事儿的心都省了……”康帅听完陈静姝挂着满足笑容的叙述之后，不阴不阳，不清不楚地丢出了这么一句。虽然不清不楚，可感情阅历丰富的陈静姝是清楚的，忙澄清道：“瞎寻思什么玩意儿呢？俺俩什么事儿也没有！俺俩连对象儿都不算，就是挺好，我管他叫哥，他把我当小妹儿！”
“正常！现在市面儿上兄妹关系比情侣关系多多了。大哥小妹儿，破鞋一对儿！既可以名正言顺又不用负责，还能同时跟多人乱搞！”
“你瞎说什么呢……”康帅还没说完，陈静姝就开始叫嚣着抗议了，“俺俩真什么事儿也没有，就是好……”
“拉倒吧，掩耳盗铃有意思吗？你又不是初恋，傻逼呵呵缺心眼儿——啥事儿没有你把胳膊刻得像雕花儿萝卜儿似的？”康帅是真的不喜欢陈静姝，可说得这些话却还带着一股酸酸的味道。
陈静姝看瞒不过了，只好部分招认：“真没，也就是拉拉小手儿，亲亲小脸儿什么的，别的真没有！”
陈静姝大概不那么想，可她对自己设计的定位却是“出淤泥而不染”。就是不论与多少个异性肌肤亲而又亲了，都不会有性，都可以保证自己的“纯洁”，可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谁的标准会把她定性为纯洁？
康帅再没话讲了。毕竟他在陈静姝面前的表现也好不到哪去；另外他也不想听陈静姝诉说崔涛的好，他们的甜蜜，于是对陈静姝说：“你有事儿就上网吧！”
陈静姝在上网时脱掉了羽绒服，只以一件薄薄的小毛衣面对康帅。要说以康帅家的室内温度羽绒服确实显得多余，可主要的原因还是聊天中让她想起了她后来了解的康帅。陈静姝认为和康帅的关系不该疏远。可她的“不设防”却并没招来一向对她虎视眈眈的康帅。陈静姝回头数次，言语“唤醒”数回，可却始终没能把康帅的吸引力从他手里的书本上夺走。她不知道，她对康帅的魅力已经像康帅此刻对她的言语一样——枯竭了。
也许真的是距离产生美感。过去陈静姝对于康帅对她的举动深恶痛绝，尽量避免与康帅独处。可当康帅变得规矩了之后她却又不习惯了。陈静姝开始频繁了去康帅家的次数，有时候还会有意跟康帅打闹几下。可康帅的表现却依然规矩。她甚至曾经忍不住问过：“你怎么这么老实了？”康帅被问得满脸的措手不及，半天才尴尬地说：“这不是你希望的么？”
陈静姝只能答是，装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欢欣。陈静姝确实厌恶康帅对她施以得那些无理侵犯，可反过来，只有康帅对她做那些了，她才安心，她才觉得康帅靠得住，甚至才觉得自己有魅力。陈静姝认为身为一个女人，与男人的这种关系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生存手段。现在手段行不通了，她自然感觉位置不稳了。她探究原因，最后猜测大概是康帅爸爸在家的缘故。过去康帅对自己举止不雅的时候自己总是会娇声地大嚷大叫；虽然康帅不在乎父亲，可害羞、不好意思却也是难免的，他一定是怕被父亲听到什么所以才强忍着装得规矩了。陈静姝很快即认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不免有些埋怨起康帅不了解自己了。亏了他们还是那么多年的相识，连自己的是什么人他都不清楚——自己是那种不懂事儿的人吗？怎么会在家长就在隔壁的情况下还大喊大叫呢！不过这些话是不能明说的，只能靠康帅自己领悟了，反正自己已经卖出破绽给了机会了，他还不明白，就只有怪他自己傻，没福享受了！陈静姝一再对自己强调：不要遗憾，已经有崔涛了，大部分事情靠他都可以摆得平了，所以就算是傍不到康帅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
第十四章
十二月末，就在天气最冷、陈静姝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张颖回来了。声势很大，貌似是什么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崔涛马上就不每天殷勤地出现在学校后门了，而当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也不再那么自然亲密了，虽然故作一如既往，可非同往日却是不出两耳朵就能听得出来的。陈静姝心里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可却无法发作。她手里没钱，所以没有发作的主动权和发作的资本；再说崔涛同张颖的关系毕竟比和自己“亲密”，张颖是把一切都给了崔涛的，而自己的身上却只有他的指纹和唇印。这些对谁而言都是不作数的，至于他的承诺，就更是上个星期的天气预报，没有一点价值。
最可恶的还是崔涛的态度，没有张颖时视她如朱玉，张颖一回来就马上弃她如敝履了。这本已经足够无耻了，但更无耻的却是他居然还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骑着摩托车带着张颖亲密地到学校后门来请她一起去参加他为张颖办的接风宴。陈静姝看他们这副狗男女的德性厌恶到了极点……可还是答应了，她还抱有一线希望，她不相信清清白白的自己会输给职业肉体经营者的张颖。
陈静姝撒了个同学过生日的谎，获得了“夜出”的权利，但是不能超过九点。
父母总会免不了被子女欺骗，不管怎么防备，这倒不是因为家长们比子女傻，而是他们永远都想不到子女会跟他们把心思用得这么深。而且现在陈国梁对陈静姝的监控也放松了好些了，因为他可以远程遥控了。
陈国梁前段时间诠释了一把“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屡试屡败的买彩票经历后，终于中了一次两千块的大奖！这是陈国梁今年最大的一笔进项了。陈静姝抓住时机，说通了陈国梁为她买了部山寨手机。拥有一部手机，这是陈静姝怀揣了几年的梦想。她兴奋得连续几夜失眠，把自己的号码告诉了每个认识的人；整夜与崔涛短信传情。但好景不长，在一个礼拜就用光了五十块电话费后，陈静姝才认识到手机真的很费钱。在换了一次卡、被陈国梁骂过两次之后，陈静姝才吃一堑长一智地被迫收敛，只与相熟的几个人联系，也开始为话费精打细算了。
与陈静姝同席的有崔涛张颖自不必说，还有廉洁、徐辉和一个不知究竟是谁对象的女孩，因为她和廉洁徐辉表现得同样亲密。圆桌的座次排序依次是：崔涛、徐辉、那女孩、廉洁、她和张颖。陈静姝感觉这是个不尴不尬的位置，因为崔涛和张颖在她左边亲热，廉洁徐辉和那女孩在自己右边调情，唯独她，如同一盏一百瓦的白炽灯，被孤零零、明晃晃地安在座位上，照亮了桌上那些人的见得与见不得人的勾当，行径。
陈静姝就坐在张颖身边，可张颖却没跟她打一声招呼，虽然还不至于横眉冷对，可浓醋沸腾后形成的火药味儿还是呛了陈静姝一嗓子。这种敏感每个女人都具备，看起来是相安无事，可在心里，张颖早就破口大骂了，但陈静姝毫不示弱，回骂的也同样恶毒。
“今天挺冷吧？”廉洁问陈静姝。
“嗯，风大。”陈静姝整张脸对着廉洁，注意力却有大半在背后。
“看这小脸儿冻的，通红，人家看着真兴疼！”廉洁伸手摸了下陈静姝冰冷的红脸蛋，怪笑着说。
“你快拉倒吧，全都顾着自己美，我死不死谁管！”陈静姝假笑着转过脸，正对着桌子，拿双手捂着脸，顺便撩了一眼崔涛。他似乎早有准备，预先已经微微低下了头，逃过了她眼睛的质问，嘴角挂了些许用来掩饰的苍白笑容，没透出一点不自在，敷衍得很从容，从容得无耻！
“好几天没看着老妹儿了，想完了都！”徐辉笑说。
“别扯了，天天陪媳妇儿还有工夫儿想我？”陈静姝对答如流，仿佛是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样，而且脸上还能显露出满不在乎又搀杂了嘲讽不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