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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爱苗回到家安的老屋居住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可杰和爱红生活上的窘迫，却没有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起到任何改善，反而愈演愈烈，有一天爱红还打了富秋，就是因为撞见了富秋和富冬在一起聊天，爱苗想劝劝爱红，但爱红执意不听，生活的艰难加剧了爱红的戾气和偏执，爱苗只能就这样算了。

一日，家里没人，富秋和富冬两个才下学回家，因为被爱红撞破过，两人现在放学也不敢一起走了，而是一前一后进了家门。富秋习惯性的先写完了作业，打算去客厅看一会电视，走出屋子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富冬的屋子看了一眼，门半掩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反正家里也没人，富秋索性大着胆子推开了富冬的屋门，想趁着这会功夫问问富冬元旦联欢会那天打算穿什么去学校，姐妹两个有一条同款式不同颜色的毛料裙子，是爱苗送给她们的，富秋想问问富冬，元旦那天是不是愿意穿这条一样的裙子在学校亮相。

房门推开了，富冬正在床上坐着，但没有发现富秋进来，因为她的头死死的顶着床边的墙，一双手也紧紧的捂在肚子上，富秋忙走过去一看，富冬脸色刷白刷白的，富秋便知道是她痛经的毛病又犯了，富冬的这个毛病很严重，每次都是死去活来的，富秋赶忙出去先倒了一杯热水送过来：“冬儿，你又那个啦？先喝点热的吧。”

富冬接过热水，勉强向富秋笑了笑，说不出话来，富秋却直往起搀着她：“你别坐在这屋里了，这屋子阴冷，去客厅坐吧，客厅暖和，会舒服一点。”

富冬便站起来，才一起身，却忽的脸色一变，富秋也看见了，富冬的裤子后面，突然脏了一块，富冬的脸涨得通红红的，转了几个圈，拿着条新裤子去卫生间了，富秋在富冬屋里转了两圈，无意间看见床边的枕头旁放着平时放卫生巾的小布包，布包瘪瘪的，什么也没有，富秋忙走到厕所去，站在门边问：“冬儿，你是不是卫生巾用完了？”

富冬很久没出声，只听见洗手间里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过了半晌富冬出来，手里拿着换下来的裤子，看了富秋一眼，小声说：“没事，多垫点手纸就行了。”

富秋便不再问了，只抢了富冬的裤子过来，富冬忙拦：“不用了姐，我一会自己洗。”

“你倒霉了，不能用凉水，我帮你洗了得了，就一条裤子，没事的。”富秋抢过裤子，进洗手间去了。

可杰一直没有固定的工作，收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爱红虽然强一些，但要抚养两个孩子，日子也似乎更窘迫一些，爱苗回来之后，承担了大部分的家用和三个孩子的学费，已经也尽了很大力，富秋和富冬的零用钱，几乎是没有的。尤其是富冬，因为可杰终究是个男人，有很多女孩子的事情想不到，富冬的一些小物件便总是短缺，有时候爱苗见到了会帮她买一些，有时候富冬会省下午饭钱买一些，更多的时候便是富秋暗中的接济。

但是爱红的日子也过得格外的精细，似乎察觉了富秋对富冬的援助，便更加的精细，在非女儿信期的日子，便会把卫生巾收进壁橱里，免得富秋拿出去白白给富冬用，如果爱红发现卫生巾无缘无故的少了，富秋是一定要挨责罚的。

富秋默默洗好了富冬的裤子，挂在外面，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壁橱看了又看，卫生巾就放在一个人造革的小书包里，富秋拿出来看，还有三个整包的，富秋犯了难，如果有一个拆开的，拿几个给富冬，自己还可以掩饰的过去，妈妈也不一定会发现，但是三个整包的如果打开，是一定会被发现的，富秋想起上次富冬的袜子全破了，自己把一双袜子给了富冬的时候，爱红狠狠的揍了自己几巴掌，一犹豫，还是把装卫生巾的书包放了回去。

转了几个圈，富秋又进了富冬的屋子：“冬儿，好点吗？”

桌上水杯里的水已经冰凉凉的了，富冬把棉被盖在自己的头上，只含混的答应了一声，富秋转身想走，却终究是不放心，还是走过来掀开被子，却见被子里的富冬已经是满脸的眼泪。

“冬，你怎么了，特别疼是吧。”富秋慌了手脚。

“姐，要是我妈还在就好了，她肯定记得帮我买卫生巾的。”富冬忽然便大声的哭喊了一句。富秋愣了愣，忽然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早已经湿了。

于是富秋站起来，三步两步跑回房里，打开了壁橱，拿出一整包卫生巾，然后又拉开了下面的抽屉，掏出热水袋，灌好，一起送到富冬屋里。

富冬吓得直往外推：“姐，二姑看见了会打你的，你别给我了，二姑肯定生气！”

“没事，你用，打我再说的，我妈一般发现不了，等她发现了你早就用完了。”

“那也不行，之后发现了一样还是得骂你。”

“没事，这两天我少吃两顿午饭，省点饭钱再买一包补上就行了。”

“哎呀，我说了不行就不行，你快拿走吧。”

“哎呀你就用吧。”

两个人不住的推推搡搡，富秋也突然就哭了，她把卫生巾狠狠掼在床上：“叫你用你就用吧，不用能行吗？你用了再说，我妈打我就打了，打两下又死不了人！叫你用你就用吧！”

富冬也哭了，两个孩子不知为何，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着，谁也没有发现，客厅里，爱红和爱苗站在一起，已经站了有一段时间，爱红看了看自己屋里打开着的壁橱，一言不发，爱苗却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姐姐，忽然伸手指了指另一间屋子里尚不知觉的姐妹俩，想说什么，一开口眼泪却掉了下来，连忙用手捂住，无声的哭了起来。

那天晚上，爱苗出门给姐妹倆买了满满三大塑料袋的卫生巾，全放在卫生间的小柜子里面，还有几大盒调理的中药冲剂，嘱咐富冬按着说明书好好吃完，爱红拿了一包东西走进富冬的屋里，帮着富冬换下了弄脏了的床单和被套，一杯红糖水，放在保温杯里，搁在富冬床边的小柜子上，还有两双新袜子，挺好看的，印着粉红色的蝴蝶结。

第二天一早，富秋出门之前，爱红突然说：“等着冬儿一起走吧，来不及给你们做早餐，路上吃吧，给冬儿买碗馄饨，热乎乎的她吃了舒服。”说着递上五块钱。正在卫生间刷牙的可杰也听见了，刷牙的声音忽然顿了一顿，富冬也听见了，走过来，拉住了富秋的手，富秋也笑了：“妈妈再见，小姑再见，小叔再见。”

可杰忙吐干净嘴里的泡沫：“哎，走吧，瞧着点车啊。”

姐妹俩走出房间，今天的太阳很好，富冬偷偷趴在富秋耳边：“二姑的红糖水真管用，喝了肚子就不疼了。”

富秋便笑：“什么呀，那是小姑的药管用。”

姐妹俩蹦蹦跳跳的走到街口的馄饨摊坐下，馄饨端上来，香油和紫菜的鲜汤，先就滋润了早上只还残存着一点点冰凉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