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芳”也笑着，仿佛在说着：“有心了，有心了。”

家安便说：“小苗儿有心眼，她选的男人应该错不了。”

青石香台冰凉凉却是沉甸甸的，握在家安有些发烫的手上，很有些舒服。

……

周一大家早来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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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年后，华珍的手术就能排上日期了，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可勇带着富夏去探望华珍。病房里人很少，情况稳定的病人大都被允许回家过年了，华珍要做很多手术前的检查，便只好留在医院里。可勇包里还带着一盒饺子，是家安让爱苗包的，小白菜素馅的，放了猪油渣和碎排叉，华珍最爱吃的一种。华珍吃了很多，还让富夏吃，富夏勉强吃了一两个便摇头不要了，华珍说：“这孩子没肉不行，素馅儿就不爱吃，瞧你胖的。”华珍爱恋的拧了拧富夏的脸蛋：“你姑姑老给你做好吃的吧，这脸蛋又圆了一圈儿。”

可勇便笑：“还不是你小时候给她吃的太好了，富秋富冬都瘦瘦高高的，富春也挺苗条，就是她是个小肥丫头，等长大了找不到对象，肯定是要赖你的。”

华珍也笑：“那不会的，大了就自然的瘦了，富夏现在虽然胖，但肉是瓷实的，样子也不蠢，小孩子胖乎乎的才好玩呢。”

可勇说：“那倒是，他们班的小孩那么多，我看还是咱们富夏最漂亮。”

华珍更笑了：“你眼里，你闺女就是天仙呗。”

吃过了饺子，华珍便催着可勇带孩子回去，又说：“明天你也不用那么早过来，好不容易过春节放几天假，我这也没什么事，明儿你也歇歇吧。”

可勇摇头：“明天早上给你送点好吃的，过几天开始就不能吃油腻东西了，明儿早上多吃点，要不大过年的，太素了不好。”

华珍促狭道：“干什么？给我送断头饭啊，还送点好吃的。”

可勇又板了脸：“别胡说八道。”

可勇叫富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让华珍帮富夏穿好衣服，然后对富夏说：“爸去趟厕所，回来咱们就走。”

华珍就帮着富夏抻平了里里外外的衣服，带上围巾和手套，边做边唠唠叨叨：“上完厕所，提裤子的时候不能一把提上就走，要把秋衣秋裤毛衣毛裤都弄好，一件压着一件，这样才舒服；戴帽子的时候把头发抹平了，要不摘下帽子的时候头发就压的难看了；手套摘下来的时候一定要放在一起，用围巾包好，不能东一只西一只的，爱丢，一双手套要是少了一只，你就没法带了，剩下的一只配不成套，也就糟蹋了。”

华珍最后帮着富夏穿上羽绒服，富夏圆滚滚的像个小圆球，华珍忍不住又笑了，拉上羽绒服拉锁的时候，华珍叫富夏高高的抬起头，又说：“你记得吧，上次你爸爸帮你拉拉锁，用蛮力，噌的一下子就上去了，掩了你的肉，你哭的哦，把你爸爸心疼坏了。”华珍小心翼翼的把拉锁拉上去，恰到好处的停住，却一下子撞上了女儿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不安。

华珍想了想，偷偷凑到女儿耳朵边：“富夏，我跟你说个事，你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啊。”

富夏忙点点头，

华珍故意四下张望了一下，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猜妈妈昨天晚上看到什么了？”

富夏摇摇头，神色却紧张起来，华珍故意严肃了表情：“妈妈看见观音菩萨了，就从那扇窗口飞了过去，特别虚的一个影子，但是妈妈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富夏瞪大了眼睛：“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小声点，”华珍说：“菩萨穿了件黄色的衣服，淡淡地那种黄色。样子就和电视里演的一模一样。”

富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妈妈，太好了。你没问问菩萨你的病会好吗？“

华珍笑了：“你真傻，菩萨出现在窗口让我瞧见了，自然是告诉我我的病一定能好，这叫做启示，你还小，你不懂。”

富夏便笑了，华珍又说：“别告诉你爸爸，听见没有……”

富夏用力的点了点头。

华珍一直把父女俩送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富夏和爸爸走下楼，华珍又喊道：“富夏，富夏。”富夏折回来，华珍又说：“你小姑出国以后，你得更听话，别给大人添乱，知道吗？”富夏答应了，才和可勇走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特别寒冷，刀刀北风吹过，厚实的衣服便一下被穿透了，可勇从车棚里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才要把富夏抱上后车座，却又指着楼上的一盏亮灯的玻璃窗说：“富夏，你看，那就是你妈的病房。”

富夏去看，窗户里是暖暖的橘黄色灯光，于是富夏再不肯回过头去，任由可勇把她抱上车后座，她的头一只歪着，紧盯着那扇窗户。可勇蹬起自行车，灯光越来越远，但富夏就是不肯扭回头，固执的盯着盯着，终于，窗口有个身影晃了一晃，并不知道是不是华珍的，但富夏便满足的转过了早已经酸掉的脖子，富夏心里一下变得很踏实，她刚刚在心里自己和自己赌了一赌，她和自己说，倘若妈妈出现在那个窗口，那么她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刚才妈妈出现了！富夏心里很笃定的相信着，刚才出现的那个，就是妈妈，一定是的。

可勇带着富夏慢慢骑回家，天很冷，可勇不停的问富夏冷不冷，富夏每次都要用手把嘴巴从包的严严实实的围巾处扒出来，回答一声：“不冷。”自行车细细的轱辘压过马路，发出一阵阵细细的“嘶嘶”声，只有在那年代夜晚的马路上，才能静的听得见这种声响。身后忽然晃过一阵刺眼的灯光，一辆车子驶了过来，街上街灯昏暗，车速却不慢，直到快到跟前了车子才发现前方马路上有人，猛地转动方向盘才勉强蹭着过去了，可却把可勇吓了一跳，车把一歪，差点摔在路旁，幸而可勇个子高用腿把车子支住一点，富夏才没有摔着，却吓了一跳。

可勇看了看孩子没事，先把车扔在一旁，自己便直冲着停在一边的汽车而去，先飞起一脚，踹在了汽车的车门上，“咚”的一声，车门脆弱处便洼了一个大坑，可勇已经在破口大骂了，骂的是脏话，气很冲。开车的司机知道自己理亏，也不下来辩论，见大人孩子都没事之后，便松了一口气，如今见可勇气势汹汹的来了，便赶忙踩了脚油门，溜之大吉了。

可勇扶起自行车，安慰了两句吓得呆愣愣的富夏，又带着孩子上路了，之后富夏再没听见可勇问自己冷不冷，他只是把车蹬得很快，不一会就到家了。

到了家门口，可勇把富夏抱下车，隔壁邻家的灯光正好照在他脸上，富夏无意中看了一眼，却见可勇的眼睛红了，一点泪还挂在眼角。富夏忙低下了眼睛，她从没见过爸爸的眼泪，从未想过爸爸也会哭，有点尴尬，有点害怕，还有点心里闷闷的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富夏并不懂，太复杂的感情，就会让人像这样闷闷的。

富夏和可勇进了屋，屋里还是很暖和，可勇忙着打开炉子看，说：“这火还真封住了，亏了没灭，不然咱们现在还得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