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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我家的门槛上,张小风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还把他背上的书包塞在我的怀里,一个人在灶房里转了转,用手在饭箱里抓了一坨饭,吃了,就和三猴子的儿子土豆玩去了。

我的眼睛望着我们黑马村院前的那座山,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心早飞到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去了,满玉在我的思绪里一步一步地走,她走出了我的家,走出了我们黑马村,可是她走不出我的心,我在心里搜索着她的身影,她是那样的朦胧和缥缈,以致使我费尽心思、呆若木鸡。

直到天色暗了,鸡进了鸡笼,猪在栏里饿得唱歌一样地叫。张小风回来了,摇着我的身子大声喊:“爸,你傻了?咋还不做饭?我肚子饿。”我才慌忙起了身,进灶房里开始做饭、煮猪食。张小风吃了饭,我却没吃,把锅里的猪食倒在猪槽里,顺便踢了猪两脚。

一到夜晚,我就更难受了,家里只少了一个人,却象一张桌子突然少了两只腿,怎么摆也摆不稳妥了。闷在屋子里心就慌,一出门,儿子张小风就会跟着我,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生怕我也出去就不回来了一样。

我们山沟里的夜晚就象一个深水小潭,黑得密扎,手在黑色里一摸,几乎能把黑色搅起来,抓一把捏在手里。

我就牵着张小风的手在院子里转悠,我听见土豆在哭,三猴子又在打土豆,打得他家的灯光都摇晃起来。

我们村是个马形,整个村子里的房屋都依着马山而建,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我们的屋前是条山溪,山溪在春天里洪水泛滥,在夏日里流水淙淙,在秋季以后却干得石头发白,冬天一来,又结上了冰溜子。屋背后就是山林,山林里除了老鼠、野兔、黄雀这些动物常年在里面生存之外,还有王爷蛇、黄鼠狼、专钻人屁眼的豺狼、熊、神和鬼,神是我们的救世主,谁家只要遭了不幸就求神保佑,鬼是吊死鬼和饿死鬼,经常隔三差五来村子里的人家里偷饭吃,大夏天里把饭箱里剩下的饭捏得象粪。而树木和杂草到了春天就长到我们的屋檐子下来了,使我们也成了树林里的一种动物。

我和张小风从村头走到村尾。自从责任田到了户,村子再没有先前的那种趣味了,不论大人、小孩,极少在一起聚堆,都是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每家人吃饭是没有问题了,但都把心思放在赚钱上,心眼儿一旦钻进了钱眼里去了,整个人就成了个机器。

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回到家,我和张小风依然不愿意进我们家的那扇门。我和儿子正犹豫着,就看见田六和牛屎来到了我家的屋檐下,田六盯着我说:“想她干啥哩?你还没日够呀?就那么回事,来,打牌。”

只盯着那锅底一样的天空在心里问:天上到底有没有神仙?田六和牛屎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只看见张小风趴在地板上睡着了,地上的小石子硌在他的脸蛋上,脸上印起了好几个坑,口水流得地上湿了一大片。

我把张小风抱起来往床上放,他却闭住眼睛喊妈妈,嘴巴一喊,尿就屙出来了,水龙头放水一样滋滋地往我身上射,射得我的腿上和手上全是尿,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张小风却又睡着了。

抓贼

乡政府的楼梯间这一天又关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个胡子拉渣的农民,名叫胡汉,五十好几的年纪。胡汉坐在那间又臭又窄的楼梯间里愣着神,象是在想一件很深奥的问题。他起先环顾了几眼这间低矮的房子,还用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他没有闻出牲口在这里留下的气味,都是人留下的一股混合的酸臭。看见墙角下摆着一大堆黑硬的大便,他才明白:这里已不知有多少人象自己一样,被送进来,然后无可奈何地就地解决生理上的问题。

送进来时,派出所那个肥大个子的所长常来看他。所长背着手,象刚吃了什么东西,嘴总不时地喳巴几下。所长走路一悠一悠,蹭到铁门口,对着胡汉露出一股笑,那笑象是在跟胡汉开玩笑,胡汉读不懂那笑,心里就焖了一把火。

所长很肥,脸宽得象变了形,两只眼睛却很活泛。他起先只对胡汉露几下笑,后来所长的话也就跟着出来了,所长说:“胡汉,你咋被关进这里来了呢?”这话象是关心。

可胡汉读不懂这关心,就没拿正眼看所长。

所长又说了句:“你早上不是抓了个贼吗?怎么关了你了呢?”

胡汉一听这话,心里就来了气,身子也跟着抖起来。抖了半天,老人才平稳了些,对所长说:“当官的儿子做贼就不能抓吗?”

所长看了一会儿胡汉,刚才那些笑一下子不见了,虎着脸说:“当官的儿子做贼当然要抓,你抓来给我看看?”

胡汉的心里就更气了,脸色也难看起来。待心情稍微平静了些他才说:“送到乡政府你们就把他放了,却关起我来,这还有没有王法?”

胖胖的所长不说话了,用两个手指头对着胡汉的脑袋用力地点了几下,转身朝他的办公室里走去。

钻人屁眼的豺狼:在山中,有豺狼和豺狗两种动物,豺狼是豺狗的外甥,体型很小,专钻牛或者人的屁眼,钻进肚子里之后,就把里面的肠子拉出来,极恐怖的哦!

铁门外那块土坡上的太阳先是淡淡的,没一会儿就全部消失了。从胡汉的头上传来好几个人下楼的脚步声,咚咚响的声音就象踩在胡汉的脑门上。胡汉一直对着铁门望着视线里的那块土圪塄,那土圪塄是黄土垒起来的,外边长了些庄稼。胡汉在心底里想回忆些开心的事情,就围绕庄稼想起来。庄稼是自己的孩子哩,你喂养它,它就顺着你的心思往上长。你不睬理它,它也就象一个没妈的孩子,焉头耷脑的没一点儿喜气。你精心地为它施肥、浇水,它就抻着鲜嫩的枝叶儿在棚架上爬,边爬还边朝着您笑哩!胡汉老人也就轻轻地笑了一下。

可笑还没露出胡汉老人的嘴,愁苦又涌上他的心头,他把笑拧成了一声叹息,思绪就回到了昨晚的那件事情上去了。

昨晚,胡汉象平常一样从村头的山岭上赶着他的羊群往家里走。羊很听话,天色不早了,看见胡汉老人挥着手中的鞭子走到它们面前,羊们就朝胡汉仰头咩咩咩地叫,胡汉说:“咱回吧,再晚就看不见路啰!”领头的那只公羊用它头上的犄角拱了拱胡汉的大腿表示亲热,然后带着它的那群羊婆羊子们一窝蜂地往山下跑。

拴好羊群,天就黑了,全家人正等着胡汉吃晚饭。一进门,大儿子胡杰的孩子洋洋抱着他的腿要山葡萄吃。他把小孙子抱起来,对孙子说:“爷爷今天没摘葡萄,你看,现在天都黑了,爷爷上山看不到路,明天一定给你摘山葡萄,摘好多好多。”洋洋用他的小手在胡汉老人的鼻子上点一下,表示一言为定,然后一家人就围着桌子吃起了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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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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