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辟非道:“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看来眼下还不是探寻宝藏的好时候,先停止在芒砀山的行动,你即可动身前往长安,探查一下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桂枝点了点头,便跃上了马背,朝西去了。
刘辟非看着手中的《炮兵学》,摇头苦笑,最近几年里,他可能是用不到这本书了。但在这个知识匮乏的年代,倒是可以拿其当做一本睡前读物。
刘辟非将书放进辒辌车中。刘辟非来见桂枝前,留下韩灵陪伴王仲继续视察情况。这是,两人视察完现场,来到了刘辟非面前。
韩灵道:“我与王老先生视察了整个瓠子堤,一番统计下来,恐怕总共需要三十万人,才能保证在春讯前完成修堤任务。”
刘辟非看向王仲,因为王仲向自己提出的人数是二十万,而自己也是这样组织的。现在却算少了十万。
王仲的额头已经尽都是汗水,老实承认道:“”老朽计算失误,恳请大将军责罚!”
十万并不是个小数目。刘辟非问韩灵:“将十万人平摊到黄河各郡,如何?”
韩灵道:“眼下所征调人口,以及接近各郡承受的极限了,若再进行征召,只能对傅籍之外的人口进行征召。”可这种事情,却只发生过一次,便是秦赵长平之战时,双方比拼国力的一战。
韩灵道:“长安尚有驻守的十万军队,何不将他们调出关中参与治河?”
韩灵一说完,却看到俞格、王仲都是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
在长安驻守的十万军,基本上都来自燕地,他们其实效忠的是大将军个人。正是因为十万军队在长安,刘辟非才敢有闲心在山东从容治水。
正所谓出来容易,十万燕军若再想进入关中,恐怕就很难了。一旁的俞格心想,恐怕也只有韩灵会有这个天真的想法吧。
刘辟非道:“时不等人。我即可让秦仲与秦山调兵来与我们汇合,务必要在春汛来临前,将瓠子堤修好。”
俞格吓了一跳:“大将军,长安人心未附,若骤然抽调兵力,岂不是给那些宵小之辈反叛的机会。”
刘辟非冷声道:“也正好借这个机会,看一看满朝文武,到底谁忠谁奸。”
俞格却担心自己的哥哥,道:“大将军,是否可以将我哥哥也调出来?”
“俞格!你不能处处帮自己的哥哥做决定,有一些决定,他必须自己来做。否则,你又让我如何信任他?”刘辟非的语气冷酷无情,已经完全是一副标准的政客口吻了。
刘辟非调十万军出关中的消息,在整个长安城引起了轰动。这十万军是刘辟非的嫡系部队,他们骤然离开,让原本跟随刘邦的一群功臣老将们心思又活泛了起来。其中就包括周勃与灌婴。两人在得到消息后,便悄悄来到长安,与审食其进行了碰面。
审食其问道:“太后让我来问,燕军若是全部撤出长安,绛侯(周勃)有多少把握守住函谷关?”
第449章宣房塞兮万服来(七)
周勃自信道:“刘辟非将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关中。但不知道太后联络了哪些人作为盟友?”
审食其道:“众列侯对大将军都有怨恨之心,愿意用其私曲充作军队,而在关外,亦有九江王英布可以为盟友,一旦兴兵,九江王便可攻破虚弱的楚国。齐王刘濞是个两面三刀的货色,相信到一定时候,也可以被拉拢到我们这边。”
审食其虽然说了很多,但皇室本钱之少,令人尴尬。
这却也在周勃与灌婴预料之中。函谷关才是他们寄予厚望之所在,秦凭借此关,数次拒六国联军于关外。
敖仓虽然又有了存粮,但三十万人每日口嚼之下,待到春汛前,又能剩下多少?只要将刘辟非大军抵挡在关外,刘辟非拥有再多的精兵也都没有用。到那时便是他们这些功臣老将力挽狂澜、平定天下的时候了。
灌婴提醒道:“西河地与武关也不可不守。尤其是西河,更要派遣重兵。”
从崤山以东进入关中,基本上有三条路可走。一是通过函谷关直接进入关中;二是走西河地,跨过黄河,之后便是一路平坦;第三条便是走武关了,这是当年刘邦带军入关时走的道路。
灌婴推断,刘辟非在补给紧张之时,必不走武关。那么只剩下西河与函谷两条路。
一旦关中与刘辟非对峙,作为刘辟非封国的燕国定会向刘辟非大军输送补给,刘辟非很有可能将进攻的重点放在西河地,因为西河地与燕国之间,只隔着赵地,刘辟非大军转移到河北,输送补给也将更为方便。
周勃与灌婴又清点了手中的兵马。各列侯的部曲连同家丁凑在一起,应该能凑出两万兵。
自刘辟非进入关中后,原本归周勃灌婴带领的中央军并没有解散,而是送往了陇西、上郡一代服役,成为陇西兵与上郡兵。其中陇西兵两万,上郡兵三万。
按照刘辟非的计划,是准备在这些兵卒服役期满之后,再行解散,但一直没有来得及。如今却给了周勃与灌婴以可乘之机。
这些原本隶属于中央的部队,被打发到边境守边,心中自是有诸多不满。正是军心可用的时候。
周勃与灌婴商议,决定由灌婴前往陇西上郡,将这两支兵聚集,守西河地。而周勃则留在长安,将列侯的部曲家丁训练成为一只军队守函谷关。
计划被审食其秘密送往宫中,吕后心中却是犹疑不下。在她的前面,凡是和刘辟非作对的人,最后都被刘辟非一一除掉了。无论是当初大规模的辽东叛乱,还是刘邦亲征,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这让吕后不得不怀疑刘辟非有好运气的加持。但她又不甘心。她已经受够了看刘辟非的脸色行事,她是太后,这个天下本该由她来执掌。
吕后听完审食其的汇报后问道:“你觉得我们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吗?”
审食其道:“无论太后做不做这个决定,刘辟非都将获得治理大河的声望,到那时恐怕整个天下都将拥戴他做皇帝,太后与陛下又该如何自处呢?”
“刘辟非难道不明白将军队抽调的潜藏危险吗?他为何还敢这样做?”
审食其苦笑道:“可能大将军并不想要做皇帝,只是一心想要将大河治理好吧。他对我们也心存了许多的期望。”
“那他不该对我们有什么期望的。”
“这也不是大将军第一次遭受背叛,不是吗?他会习惯的。”
吕后苦笑,她却害怕刘辟非会习惯性地赢得最后的胜利。因为他总是能赢,总是能够用出人意料的方式,夺取胜利。
吕后写了一封诏书,又撕掉重写,因为过度的紧张,竟陷入了疯狂状态,乃咬破了手指,用手指的血,在帛上书写,诏书之上控诉了大将军刘辟非的不臣之举,以及对他们孤儿寡母的“欺凌”,将能够想起来的恶名都安在了刘辟非的头上。
吕后让审食其拿着这封诏书去见灌婴,希望能够在灌婴调遣陇西兵与上郡兵的时候帮上忙。
刘辟非似乎对关中的动作浑然不觉,在秦仲与秦山二将带领十万燕军与自己汇合后,修筑瓠子堤的工程进展很快。刘辟非提前让十万燕军暂时脱掉身上的甲胄与武器,保存在敖仓,掀起袖子,和民夫们一起,挖土筑堤,采淇园之竹,掘北山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