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与公孙援交代完公务后，道：“我这妹妹前往钱唐，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去找王上的。只是这一趟，恐怕不会如她的意。还请公孙兄弟能够在钱唐多多照看。韩嘉感激不尽。”

公孙援道：“韩兄何不劝说一下自己的妹妹呢？与其让她前往钱唐吃苦，不如将她留住。纵然埋怨与你，也好过见到王上与别人恩爱。”

韩嘉道：“可是吃苦与遗憾比起来，终究是较好的选择。公孙兄弟尚未娶亲，你看我这妹妹如何？我倒是更希望公孙兄弟能够做我的妹婿。”

韩嘉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看公孙援的眼光也变了，此时看公孙援，像是在看一块美玉。

公孙援连连摇头：“别！我可享受不了这样的福分，再说，我一个坡脚之人，哪里配得上韩姑娘这样的美人呢？”

韩嘉笑道：“公孙兄弟莫要妄自菲薄。来，我这就帮你疏通疏通。”说着，韩嘉朝站在远处的妹妹招手喊道：“灵儿，你过来。”

韩灵走了过来，见哥哥兴高采烈地，问道：“怎么了？”

韩嘉指着公孙援道：“公孙兄弟是我敬佩的人，你去往钱唐，人生地不熟的，一切都要听从公孙兄弟的吩咐，你可明白？”

“哥，你这是喝醉了吧？”

韩嘉道：“我没有喝醉，我是在和你说正事，公孙兄弟是你的良配……你以后要……”

韩嘉没有说完，便哎呦一声，叫唤了起来，却是被韩灵踩了脚趾，韩灵尤不解气，又去踩韩嘉的另外一只脚，韩嘉哪里肯让他得逞，到处躲避，幸亏是在夜色之中，否则若是让人们看到，他们的相国居然在和自己的妹妹在玩孩子一般的游戏，恐怕会跌破眼睛吧。

游戏总有结束的时候，两人玩得都十分疲惫，气喘吁吁。

韩嘉送韩灵与公孙援上了船，洒泪而别。

船上，公孙援见韩灵站在甲板之上抹着眼泪，当下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韩灵。韩灵见公孙援拿出手帕，强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带着一块手帕。”

韩灵的脸上明明还带着泪，脸上却笑着，这样的场面，显得有些凄美，公孙援将脸别开道：“这条手帕就送给你了，我还有很多呢。”

韩灵擦去了眼泪，站了起来，轻声道：“对不起了啊，我哥哥的话你不要太在意，他现在老是想要把我嫁出去。”

“那是为你好，你年纪……”

公孙援说到这里，当下不敢说下去了，怕韩灵去踩他的脚趾。但终究没有，韩灵悠悠一声长叹：“其实嫁人也挺没意思的。内史娶亲了吗？”

公孙援还没有到钱唐赴任，所以现在的官职仍在是内史。

公孙援摇头。

“那有喜欢的人了吗？”

公孙援开玩笑道：“看到你喜欢一个人这么痛苦，我决定引以为戒。”

韩灵道：“我是个坏例子。但是也要很多好的例子啊。而且喜欢一个人，并不总是痛苦的。也有幸福的时候，尽管很短暂，可是为了那短暂的幸福，你会发现，这些痛苦也是值得的。”

公孙援道：“我到不是很了解。”

“等你谈一场恋爱你就了解了，你之所以不理解，是因为你还是个宝宝。”

公孙援听到韩灵对自己的评价，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宝宝？你见过这么大的宝宝吗？我可是堂堂内史。”

韩灵问道：“我哥哥的话，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们家很有钱的，我长得还算不错。”

公孙援摸了摸自己的脸，韩灵不明所以：“怎么了？”

公孙援道：“我可不想经常挨耳光。”

韩灵听了，登时脸红一片，也不知道是谁传谣，非要说刘辟非喜欢被人揍，自己之前扇过刘辟非的耳光的事情，竟然也被人翻出来，作为证据。

韩灵见公孙援促狭的眼神，当下恼了：“好啊，敢嘲笑我，来，让我扇两耳光！”

公孙援却伸出脸给她：“你打吧。”

但等了半天，韩灵却并没有扇他的耳光。

公孙援睁开眼睛，奇怪问道：“你怎么不打啊？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韩灵低着头道：“我想留着力气，去扇刘辟非。”

公孙援轻声道：“我支持你。”

“切，你见到刘辟非，大气都不敢坑一声，不敢指望你。你到时给我买口上好的棺材，要金丝楠木的。”

公孙援见韩灵信誓旦旦的，吸了一口凉气：“你不会真要扇王上耳光吧？我不敢扇王上，不过我可以帮你扇那个苏泥彩……”

第377章山水之间（八）

七月，韩灵随公孙援一起下了马车，便感受到了一股湿热，汗水挥之不去。

带队迎接的人中，只钱唐令官最大。并不见刘辟非、桂枝等人。

公孙援得知，刘辟非等人并不在钱唐县中，而是去了初阳邑。公孙援询问刘辟非的归期，钱唐令支支吾吾。

待来到了新府，公孙援留下了钱唐令：“有什么难以诉说的吗？”

钱唐令道：“燕王去初阳邑前，说三天便回，可如今十日已经过了，仍不见燕王回来，大家都十分担心。”

“派人去催了吗？”

“派了，可派出去的人最后都被打发回来了。回来的人偷偷和我说，燕王是被湖中仙女迷了心智，几乎一直待在庙中。对了，这是燕王留下的诏书。”

钱唐令拿出了刘辟非用印的诏书，公孙援摊开看了，刘辟非封公孙援为钱唐相，在刘辟非回来之前，悉决钱唐的政务。

钱唐令赔笑道：“如今有钱唐相在，大家到可以按部就班的工作了。”

待送走钱唐令，公孙援看向韩灵：“要先休息一晚上吗？我想陪你一起去见燕王。”不了解刘辟非的态度，公孙援也不敢贸然施政。

韩灵却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一路走来，她想多许多次与刘辟非见面时的情况，比如，刘辟非可能已经与苏泥彩在一起了。这样的想象，常常让她感到难堪。

现在的情形却不太对。刘辟非有变颓废的趋势。

“你若是不累，咱们现在就去吧。”

公孙援点了点头，叫来了马车。公孙援向车夫询问了“湖中仙女”的事情。

车夫笑道：“湖中仙女啊，我有幸见到过。长相倒是十分美丽，就是个子小了点。”

“你居然也见过？”

车夫拍了拍自己的马车道：“十天前，王上就是坐我的马车，将湖中仙女的雕像运去神庙的，对了，那神庙也在初阳邑。我还帮忙将神像抬下车，当时一阵风将布掀开了，露出了石像的模样。不过咱们的燕王可真是一个怪人啊。”

“怎么说？”

车夫道：“我听说过给死人立祠的，从来没有听说过给生人立。那湖中仙女的模样，明明和他带的女伴十分相似，但是他似乎偏爱石像多一点，反而对于活人不感兴趣。”

公孙援与韩灵已经从车夫的口中套出了许多有用的情报。看来蓟县的消息是真的，真的出现了一位与虞小株长得十分相像的女子。只是刘辟非沉溺的并不是她，而是一尊“湖中仙女”的雕像。而那湖中仙女的雕像，又与虞小株长得相似。

公孙援拊掌道：“太好了，我还以为王上是被那名叫做苏泥彩的女子迷惑了心智呢，原来只是缅怀亡妻。”

韩灵却是心中悲苦，比起现在的境况，她倒更是希望刘辟非与苏泥彩勾搭在一起，这样她就能再甩刘辟非几个大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