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奇看着这些失败的楼烦骑兵，真是越看越心烦，指责道：“你们这些败兵，不保护好龙且将军，却成为了逃兵，难道还希望我收留你们吗？你们滚吧，我们楚军不需要你们这些懦夫。”

燕骑们面面相觑，他们眼看项奇就要被他们的将军忽悠得差不多了，却没有想到过犹不及，他们现在仍是无法进入军营中。

全文杰对兰芝说了句匈奴的语言：“你多说点话，最好面庞上夹杂着些愤怒，我好继续忽悠。”

兰芝听了全文杰话后，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匈奴话，但在项奇看来，兰芝感情激烈，至于说的什么，却是无从知晓。

全文杰见兰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踩了一下兰芝的脚，让他住口。

待兰芝住口后，全文杰道：“将军这样说，却有失偏颇了。我军遭遇燕齐联军的联合攻击，敌人如排山大海，不可阻挡。我军陷入混乱，龙且将军根被无法指挥全军。楼烦人是雇佣军，没有义务为楚军战死沙场。你若是觉得不忿，可以和项王说，我们受项王雇佣，你何必对我们出言侮辱……”

项奇被全文杰一袭话弄得面红耳赤，全文杰见敲打的差不多了，又采取了安抚策略：“况且，燕齐大军不知道何时便会过来，此地不宜久留，有楼烦骑兵在一旁帮衬着，大家也多了几分逃生的可能。项奇将军认为呢？”

项奇嗫嚅道：“我等真的不要在这里接应龙且将军吗？”他害怕回去后守到项王的责怪。

全文杰微微一笑道：“龙且将军说不定已经战死沙场了，我们区区一万人留在此处，只会被燕齐联军吃掉而已，哪里谈的上接应友军呢？况且，只要我们保留劫掠之财货，分一半给项王的叔父，他也会为我们开罪。而我们一万人，将能独享剩余的五成啊。”

项奇终于被说动了，激动道：“干！就这样。撤军！”

楚人知道刘辟非之名多矣，加上有项奇这个主将来劝说其他人，士兵们纷纷卷起财物，准备撤走。可是大宗的粮草是带不走了。

全文杰对项奇道：“留着这些粮草，只会资敌。不如放火烧之。”项奇不知不觉已经将全文杰大脑当成自己的大脑在用了，一声令下，楚军亲自烧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屯集的粮草。

全文杰看着粮仓冲天的火焰，四周飘散着麦米豆类烧焦的香气。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啊，当初楚军为了粮草，屠戮邯郸城，如今，却又轻飘飘的将之全部烧毁了。

项奇被奉为主将，带领队伍在撤退。

途中，全文杰猝然发难，以弓射死项奇，此时楚军两边都有燕骑进行屏蔽，两边的燕骑见到主将动作，当下亦举弓，射向楚军，楚军崩溃，自相践踏，他们想要逃离，可是身上肩负的财货实在太多了，限制了他们的速度，最后竟全部被燕骑射杀。

作战结束后，燕骑想要夺取财货，全文杰对燕骑们道：“诸位不见这些楚军，便是被财物累赘，所以丢了性命吗？请诸位慎取之。诸位取得大胜，燕王岂能没有赏赐？何必从尸首上扒东西呢？”

兰芝上前为燕骑求情道：“将军，我等本是游荡之人，十分看重财货，若是一点儿也不取，实在是心痒难搔。这样，每位骑兵，只允许取一件东西，这么也不至于耽误归去的行程，你看……”

全文杰见众骑目光炽热，知道若一味阻拦，却也太不顾情面，当下下令，每名燕骑，取布只能取一匹，取钱只能取一贯，取物只能取一件，且只能三者中选取一种，如此三千燕骑下了马，挑挑拣拣，竟是花费了很长时间，直到全文杰下令上马，燕骑才依依不舍离去。

韩信接到战报，龙且率领十万军进入了巨鹿郡，正磨刀霍霍，北进易水河岸，进而夺取蓟县。之前与燕国的贸易战，齐国吃了一个不小的亏，韩信这次存了看好戏的心思。他要看刘辟非准备如何应付。

韩信一方面盼望着刘辟非且再创奇迹，另外一方面，却希望刘辟非能够向自己求援，肯定他韩信的能力。这种矛盾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燕国使者端木英抵达临淄。

端木英转达了刘辟非的态度。刘辟非终于低下他高傲的头，向自己求援了。韩信大喜，告诉端木英，齐军已经部署在济水南岸，随时可以北上支援燕国。

第351章孤立主义（十四）

韩信忙于调兵遣将之际，蒯通却一身缟素来到了齐王府，在后院与韩信相见。

韩信吃惊道：“蒯先生这身打扮，莫非是为谁吊丧刚刚回来吗？”

蒯通道：“我非为他人吊丧，特为齐王吊丧。”

韩信皱眉道：“蒯先生疯了吗？”

蒯通道：“大王为何不知道时移势易乎？如今燕楚交战，燕势必投靠汉王。一旦将军援军燕国，则燕存而楚溃。汉王便坐拥黄河之北与崤山以西的土地。那时，天下大势将不可扭转，齐王想要保有齐地也不可得。”

蒯通继续道：“恳请大王不要救援燕国。如此，楚虽击燕，而终不能保有燕地，大王可在楚军离开后，遣一偏师，便可将燕国收入囊中，进可图赵，退可守土，天下三分，大王终有其一。”

韩信斥责道：“吾闻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燕王当年慧眼识珠，是吾之伯乐。楚军，飞扬跋扈，残害生民，天下无不痛恨，今我若任由燕地百姓被屠，真背弃天道之举。以不义而立国，国不长存。请蒯先生无言自谢之。”

蒯通盯着韩信看了许久，终于长长叹息一声道：“天下终究归刘矣。”

蒯通竟是转身直接离开，不久，士兵来报，蒯先生发了疯，见到人便给人算命，说别人又帝王相，惹得人人躲避。

韩信让人去把蒯通带来，却被告知蒯通已经出了城，不知了去向。

韩信自是猜测出了蒯通的用意，蒯通因为屡谏自己，自己却没有听取，害怕日后灾难降临，提前避祸去了。

是日，韩信乘坐骏马，率领卫队，离开临淄，奔赴济水。

而龙且军也抵达易水之畔，看到了燕国沿着易水建立的壁垒，

楚军与燕军展开了攻守之战。

龙且巡视了易水河岸，发现易水河岸只有两处浅滩能够渡河，但都有燕军壁垒守护。龙且一面征调俘虏的巨鹿百姓，打造战船，一面强攻燕军两处壁垒。

龙且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每个燕军壁垒都有两只部队轮番进行攻击，昼夜不停。

十日后，龙且打造出战船木筏五百艘，强渡易水。此时秦仲麾下两万军被安排驻守在两个壁垒中，被楚军拖住不能支援别处。

龙且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但是他终究低估了燕军的优势。自刘辟非进入蓟县以来，刘辟非给自己画出了一个防御的边界线，那便是易水与汾水之间，是绝不允许外敌渡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