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失手的时候,就是不可小觑的媒体力量。有时候,往往省领导还不知道,网上已经炒成了一锅粥。现代媒体的传播速度如同病毒式传播,相当之快,快得让思维跟不上节奏,再加上众多网民的暴力攻击,上级层面不得已采取紧急措施想方设法补救。更大的麻烦还得由省里出面,召开相关媒体见面会,通报事故原因,处理意见,即便这样,都无法平息网民的愤慨。
对于这一套程序,无论是媒体还是政府,运用得滚瓜烂熟,可以说已经成了一套标准的模板,媒体有媒体的手段,政府有政府的对策。但不管怎么样,受伤还是政府,公信力下降,颜面尽扫,好不容易维护的声誉就因为一件事毁了。
陆一伟擅长宣传,也喜欢利用宣传,这一点和苏蒙有直接关系。而且借靠苏蒙,与一些国家级的党报党刊,包括省里的一些网站报刊都有着密切联系。出于对宣传的敏感,他在最开始就封锁了消息,包括对参与事故处理的人下了死命令,不准用手机拍照。而且专门安排许昌远对当时目击者进行了摸排,凡是手机里存有照片的,一律删除,力争把影响降到最低。当然,肯定有漏网之鱼,他又交代了公丨安丨机关,密切监控网上动态,一旦出现,想尽办法必须拿下。
陆一伟担心地道:“这样合适吗?”
董晓宁蹙眉凝神道:“这已经是不是办法的办法,要是把实数报上去,遭殃的不仅仅是你,还会牵连到我和邵书记。当然了,我们这个层面顶多是口头警告,但到了县一级,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出了事后,你岳父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我也想办法力保你,经过商量后,只能这么做。”
事情发生后,已经传到了很多地方。范荣奎,张志远,白宗峰,甚至苏启明都打来电话询问。陆一伟都没有脸面对他们,上次那件事还历历在目,转眼就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好在都是关心自己的人,都在积极努力,想办法把影响降到最低。
陆一伟叹了口气道:“董市长,真的对不起,都是我做得不够好。”
董晓宁连忙宽慰道:“这不怪你,你才刚来,就是怪也轮不到你头上。放心吧,不会牵连到你。但其他人我不能饶恕,必须给上下一个交代。”
“嗯,我接受。”
“还有,一定要密切关注网上动态,我已经通知市公丨安丨局了,让他们与省厅*监大队进行了对接,会24小时不间断对龙安的有关新闻动态过滤筛查,只要出现,立马可以删除。尽管这样,我们还有漏洞,不可能全面监控。假如说,是通过外省发布的,我们就无能为力了。所以,72个小时内如果没有报道出来,基本上安全渡过。要是出现,只能看运气了。”
陆一伟点点头道:“谢谢董市长。”
“谢什么,好不容易来了个干实事的领导,我不想看到你就这样被处理了。还是那句话,妥善处置,而且要尽快召开全县安全大会,我会亲自参加。具体时间你定,到时候通知我。”
说罢,起身又道:“龙安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要是有什么及时向我汇报。”
陆一伟也跟着起身道:“您要走吗?”
“嗯,我还得赶回去和邵书记汇报。”
“那我也得回去,亲自见一见邵书记。”
董晓宁打量一番心疼地道:“你就别去了,我代你向邵书记汇报。”
“那不成,这是政治意识问题,该走的程序必须走。”
董晓宁想了半天道:“那好吧,要不坐我的车?”
“不必了,我自己带车去吧。”
“行,到时候我也过去,把所见所闻讲给邵书记。一伟,你太拼命了。”董晓宁对陆一伟另眼相看,非常欣赏。
陆一伟前往南州市的路上,刘占魁、邓中原以及温江河正在老地方密谋事宜。
温江河表现得最为急躁,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看看表道:“老蒋怎么还没来呢,快急死了。”
邓中原没搭理他,一口接一口不停地抽着烟,眼神不时地向刘占魁瞟去。而刘占魁此刻正心烦意乱,翻来覆去权衡着此事的利弊。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晃来晃去的我都眼晕。”
刘占魁厌恶地瞪了眼,温江河乖乖地坐下来,忐忑不安道:“刘县长,到底该怎么办啊,您说句话,我们照办就行。”
如果说上头追查下来,他们三个谁都逃脱不了责任。一个是分管教育,一个是主抓安全,一个是统揽全局,全都踩到了点上。要说最紧张的莫过于温江河,毕竟是教育领域出了事,首当其冲先处理他。
温江河和邓中原不能比,他还年轻,当上副县长不满一年,进步空间很大,要是步伐矫健,关系理顺,说不定还有可能向正处进发,当个县长都不是梦想。然而,还不等盖上被子做美梦,就让一场事故搅得大梦初醒。要是处理不好,他的仕途就此止步。
此外,他和刘占魁的关系没有邓中原的铁,人家俩人从永盛镇就搭伙齐头并进了,而自己是后来加入的。要是上头追求此事,他们必然会撇得一干二净,把他推向深渊。要是自己背了处分,你们也别想好过。
刘占魁凹凸不平的脸上写满阴森,眼睛里频频释放着瘆人的寒光,手中的烟才抽了三分之一,已经从烟盒里取出另外一支,夹在中指和无名指间,随时等着接替上一支英勇就义。他脑海里所想的,绝不单单是本次事故,还有更阴险的预谋。
邓中原作为刘占魁身边的红人,龙安县的二号人物,且在家里排行老二,在江湖上都叫他“二哥”。之所以能跟随刘占魁左右几十年不倒,很重要的原因是能揣摩到对方的心思。刘占魁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很多时候不用对方交代,他已经提前安排落实了,这种具有超前思维的属下那个领导不喜欢。
再者,俩人基于利益的重叠已经水火相容,密不可分。可以说,相互拿着对方的把柄牵制着,谁敢背叛只有死路一条。
邓中原厌恶地瞪了眼道:“你急什么,没看到刘县长在思考吗。”
温江河面露赧色,心悸惶惶道:“二哥,你说市里会如何处理?”
“刘县长不是说了吗,董市长已经责成纪委成立了专案组彻查此事,要求严肃处理。”
温江河吓得满头大汗,故意镇定道:“这么说,凡是涉关此事的人都逃脱不了责任?”
邓中原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你以为呢,你这分管教育的副县长肯定难逃其咎。”
温江河蹭地站起来道:“我是分管教育,你是主抓安全,这样说来你也难逃其咎。”
见他在推卸责任,邓中原恼怒地道:“我主抓的大安全,侧重于煤炭领域的安全,而你具体抓教育安全,我顶多给个警告,追加个渎职,你呢,我看最次也是记大过,甚至更严重。要知道,陆一伟在事故发生前两天已经安排过你,并亲自叫到津门镇小学特意叮嘱,责成落实,而你视而不见,应付了事,要是有关领导知道了前因后果,估计你的位子也坐不稳了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