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远快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频频点头。
待他出去后,陆一伟仔细琢磨着蒋振涛,此人看着毕恭毕敬,规矩老实,但心里一直在揣摩他的心思。别的不说,就凭监控的事时至今日都不敢正视面对,一条就能将其打入死牢。再者,县委办作为核心指挥系统,很多事情安排下去得不到落实,存在严重的失职行为。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还是如此,直接架空他。
晚上9点,陆一伟左等右盼终于盼来了蔡润年。
蔡润年一下车直摆手道:“人老了,不中用了,一路上吐了好几次,差点快把我散架了。”
陆一伟望向旁边的胡鹏道:“是不是开得太快了?”
胡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蔡润年笑呵呵地道:“不怨他,还是年纪大了。年轻那会儿,坐东风卡车连续五天五夜去新疆都不觉得累。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不得不服老啊。”
陆一伟连忙道:“您一点都不老,走,先上楼歇息一会儿。”
许昌远将住所安排到宾馆,这座刚落成的宾馆一点都不亚于城市里的星级酒店。一群人簇拥着俩人进入大厅,工作人员像吹响集结号似的飞速奔跑,看到这一幕熟悉的场景,蔡润年感慨万千,当年在省委时也是前簇后拥,风光无限。时隔多年,又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来到6楼,站在门口的服务员赶紧打开门,宾馆经理赵小军更是满头大汗,挪动着肥胖的身躯一个劲往前面凑,生怕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陆书记,蔡教授,这间房是宾馆最好的房间,南北通透,阳光充足,视野宽阔……”
“哎呀,没必要住这么好的房间,有个地方住就行啦。”蔡润年嘴上如是说,心里却很满意。
陆一伟附和道:“您老好不容易来一次,一定以最高规格接待。赵经理,蔡教授的饮食起居就都交给你了。”
赵小军满脸欣喜,做出夸张的表情道:“请陆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胡鹏将行李放到卧室,和其他人递了个眼色,纷纷退了出去。陆一伟亲自为其泡了杯茶端到跟前,又递上烟道:“先喝点水压压惊,一会儿下去吃饭。”
蔡润年接过烟点燃,喘了几口气佯装埋怨道:“你也太猴急了,打了电话就让我来,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陆一伟笑了笑道:“学生我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师母没意见吧。”
“她能有什么意见,得知你要我来龙安,比我还着急,一早就开始收拾衣物,一个劲地催促为什么还不动身,恨不得我立马就走。”
“哈哈,下次回去我得专门感谢师母,若不然也请不动您这尊大神。”
蔡润年摆摆手道:“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能在这里待太多时间,事情办完就走。”
“行,一切听你的。”
“说吧,什么事?”
没想到他比自己都着急,陆一伟道:“不急,明天再说,一会儿吃过饭早点休息。”
“我没事,你这样吊着我反而睡不踏实。”
陆一伟想了想道:“还是上次您和我提的,主抓意识形态。我已经有了初步想法,打算在全县范围内搞一个三讲活动,如何搞,搞到什么程度,还需要您指点把关。”
蔡润年明白了,斜视着他道:“先把你的设想讲一讲。”
陆一伟大致把思路讲了一遍,蔡润年听着频频点头。道:“想法很不错,通过意识形态来巩固党的核心领导地位,是很好的途径和举措。既然要干就要有效果,这样才能树立你的权威。这样吧,我来帮你起草方案,设置各个环节的流程。”
这句话说到他心坎上了,陆一伟感激地道:“那就有劳您了。”
就在陆一伟与蔡润年促膝长谈之际,位于县城以东的金阳山半山腰上,一栋阔绰豪气的三层楼别墅灯壁辉煌,璀璨夺目,与山脚下的低矮破旧的小平房形成鲜明的对比。窗外夜色蒙蒙,微弱的月光如海绵般柔软地包裹着这座千年古城,那样的安静祥和,寒风掠过,炊烟猎猎,镜头平移,绕过霄河再回到别墅中,刘占魁,邓中原,蒋振涛,温江河正围着麻将桌激战正酣,而王志全坐在一旁亲自端茶倒水。
“牛福勇是什么来历?”刘占魁摸着麻将桌,一边琢磨着手里的牌,一边漫不经心道。
王志全为其拍掉跌落在裤子上的烟灰道:“现如今是溪河煤业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根据地在南阳县,在东州市安都县也有产业,目前是南阳县的首富,上层路线走得特别好,和陆一伟的关系比较铁。”
“据说,牛福勇能有今天,全仰仗陆一伟。几次大起大落,陆一伟都不惜一切代价出手相助,最近的一次是这小子在澳门赌博输了几个亿,最后愣是给摆平了。非但毫发无损,生意越做越大,他的身价足以抵过龙安五年的财政收入。”
“哦,这么说陆一伟也参与其中?”
王志全道:“我调查了,目前看没有。不过他先前经营着位于东州市的东成煤矿,后来卖给了牛福勇,至于有没有参股,暂时调查不出来。”
旁边的邓中原吃惊地道:“这小子年纪轻轻还有这一手?”
蒋振涛慢条斯理道:“有些事不在乎年轻,就看你胆子大不大。据我所知,陆一伟因为当年的政治斗争贬到偏远乡镇,也就是志全口中说得溪河煤矿所在地。他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搞起了果园种植,后来倒卖了县城的一块地赚了钱就去外县承包了个煤矿,狠狠地赚了一笔。所以说,他不在乎钱,因为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原始资本积累。据我的一个朋友说,别人给他送钱从来不收。”
温江河张大嘴巴啧啧道:“我在他那个年纪还傻得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人哪,活着就活出差距了。”
邓中原不屑地道:“那还不是跟对了人,要不是有张志远罩着,这小子早就进去了。现在更牛了,还有个市委书记的老丈人,就凭这层关系,谁敢动他。”
温江河不服气地道:“要是他关系足够硬还能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肯定得罪了人。我听说他得罪了省人大副主任邱远航,当年差点把他儿子送到大牢。要知道,邱主任和章书记的关系不一般哪,肯定与这有关系。”
“你这是听谁说的?”
“甭管听谁说的,这就是事实。”
“好啦!”
刘占魁一说话,俩人乖乖地闭嘴。又道:“那那个田俊东又是什么来历?”
王志全道:“据牛福勇说是从京城来的,背景很深厚,具体是干什么不知道,不过从举止看应该有一定来头。”
“回头好好查一查,一定要查清楚。”
刘占魁的嗅觉很灵敏,虽没见过此人,但从王志全的描述中感觉到此人非同一般。再者,他又预感到此人与陆一伟的关系并不那么铁。要是能把此人争取过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政治财富。
“好的,改天我亲自去一趟省城,会会牛福勇。”
“嗯,要小心谨慎点,要是他和陆一伟的关系真那么铁,干脆不见。”
“明白。”
刘占魁又转向另一个话题,道:“陆一伟今晚请来这个老头又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