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陆一伟不闻不问,高大宽心里乐开了花,从兜里掏出烟递给陆一伟,双手抱拳拿着打火机点上,笑嘻嘻地道:“陆主任,我找您有点小事。”
陆一伟合上笔盖,端坐在椅子上道:“你说。”
高大宽的笑容立刻不见了,又是一脸苦瓜相,道:“陆主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说看,只要我能帮到的,我可以效劳。”
“哎哟!陆主任,您可折煞我咯。”高大宽为难地道:“这事确实有点难度。这不犬子大专毕业了,他妈死活让他回来,说家里就他一根独苗,想留在身边。回来就回来吧,可现在的大学生多如牛毛,不好找工作啊,何况南阳能提供的就业岗位少之甚少。我那老婆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数落我没本事,非要我想办法给儿子谋份工作,可我一没钱二没关系,那能给解决了工作啊。”
陆一伟大致听明白了,道:“高科长,你可高看我了,我那有这种能力,何况这事你应该找找蔡主任,他的人脉比我广,说话也管用,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哎!”高大宽长长出了口气道:“找了,人家一口就给我回绝了,蔡主任压根就看不起我,我何必碰一鼻子灰呢。陆主任,你是我的直接领导,就相当于我的娘家人,我现在又困难了,不找娘家人又找谁呢!您也知道我的情况,虽说在政府办,出去后谁买我的面子?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迫不得已才求您。我从来没求过人,这次舍下老脸求您,希望您看在我每日兢兢业业工作的份上,帮我一把。”说完,从提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从桌子底下塞到陆一伟手中。
“你这是干什么?”陆一伟对高大宽的举动颇为惊诧,手里拿着信封不知所措。
高大宽咧着嘴道:“陆主任,我知道您一定会帮我的,何况还要上下打点关系,这是我和我家人的一点心意……”
“啪!”陆一伟有些恼怒地丢给高大宽道:“高科长,刚才我听了你的情况,我确实动了恻隐之心打算帮你一把,可你这样做,你把我陆一伟当成什么人了?”
高大宽久经官场,知道领导们在收钱以前都会演一场比较正值清廉的好戏,他捡起信封又悄悄地放在陆一伟的抽屉里,然后赶紧合上道:“这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要不我心里过意不去。”
陆一伟彻底激怒了。拉开抽屉把信封扔到门后的垃圾桶里,大喝呵斥道:“老高,你把我陆一伟当成什么人了?你要是在这样的话,请你出去!你要是不出去,我可把门打开了啊。”
见陆一伟如此大的火气,高大宽心里也吃不准这是在演戏,还是真实表现。他悻悻地走到垃圾桶跟前捡起信封,又小碎步挪到陆一伟跟前,面露赧色道:“陆一伟,您看……”
“收起来!”陆一伟干脆利落地道,丝毫不拖泥带水。
高大宽拿着信封迟疑着该不该装进口袋,企图从陆一伟的眼神中找到一线希望,可看到陆一伟坚定而刚毅的眼神,他退缩了,慢吞吞地装进了口袋里。
陆一伟紧绷的脸这才松懈下来,埋怨地道:“老高,你说你这都干得些什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一个月才挣得多少钱,家里还指望着你养活,我看你把家里的老本都拿出来了吧?”
高大宽苦笑,抠着指甲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一伟看着高大宽这副模样,不由得产生了怜悯之心。想了半天才道:“孩子大学读的是什么?你想让他去哪个单位?”
听到陆一伟主动询问,高大宽立马坐了起来,道:“犬子读的是规划设计,要按照对口的单位只能去城建局。”
在南阳县,工资福利待遇最好的当然是涉煤单位,好比说安监局、国土局,这都是热门单位,好多人挤破了脑袋想进去,排队都轮不上号。县领导也意识到这些单位的重要性,干脆将人事权攥到手里,就算进一个临时工都得县领导签字才成。次之,就属财政局、城建局这种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吃香的单位,在这里上班的人走出来都是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目中无人,觉得自己就高人一等,好多领导干部都把家属安排到这些单位,导致机构越来越臃肿,可就这样也挡不住递条子进人,哪怕是一个临时工,都是异常的竞争激烈。外人戏称:安监局是“**”,城建局是“太太团”,看似夸张,却很有讽刺意味。现在高大宽提出想让孩子进城建局,这下难住了陆一伟。
陆一伟和城建局局长张志松的关系一般化,不过是平时工作来往,并没有深交。这种事完全没有必要找张县长或者分管城建局的白玉新,陆一伟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肯定能办成。但他不想因为别人的事,欠下太多的人情,上次因为城建局监察大队宋勇的事,陆一伟第一次在张志远跟前张了嘴,这事没隔多久,如果再次开口,势必会让对方产生反感。
高大宽看到陆一伟蹙着眉头思考,知道这事难办,心里一紧道:“陆主任,我知道这事比较复杂,要是您觉得为难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陆一伟依然不开口,翻来覆去思考着。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城建局的总工程师姚娜,凭借他两人的关系,姚娜肯定会帮这个忙,可毕竟对方是女人,好多事不是太好操作。排除了姚娜,陆一伟又想起了宋勇。自从上次帮了他以后,宋勇想方设法要换陆一伟人情,不是送钱,就是请客吃饭,都让陆一伟一一回绝了。要是让宋勇办这件事,应该不成问题。想到此,陆一伟掏出手机,找到宋勇的电话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