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看到陆一伟后,如触电般起身,“噗通”跪到陆一伟面前,抱着腿放声大哭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一伟啊,你可救救乾坤吧,他家中还有坐月子的媳妇和吃奶的孩子,如果他真进了监狱,她娘俩可怎么办啊?”
李母撕心裂肺的哭喊让陆一伟的心阵痛。不管怎么说,李母以前对自己一直不错。而她不管在病房里的女儿,却牵挂着儿子的前途,让陆一伟心灰意冷。他急忙扶起李母道:“您老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母相信陆一伟的人品,一颗心落地,又提及李淑曼哀求地道:“一伟啊,是妈对不起你,都怨我,我现在后悔都来不及,妈求你一件事,淑曼出院后你们就复婚……”
“混账话!”李登科突然咆哮起来,甩手走过来训斥李母道:“离了就是离了,复什么婚?难道我女儿嫁不出去了?”
听到李登科对自己仍有抵触,陆一伟心里坦然了许多,冷笑道:“李主席,咱先不讨论这事,还是等淑曼醒来再说吧。”
“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该去哪去哪吧。”李登科怒形于色,一把拉起李母,刻意与陆一伟保持距离。而李母平日里对李登科甚是害怕,现在也不敢多说一句。
“好!”陆一伟寒意侵骨,退后两步道:“李主席,以前你绝情我可以不计前嫌,而今天你依然如此态度,把我心底最后一丝温存也彻底烟飞灰灭,你不要后悔。”说完,掏出房产证扔到李登科面前,又道:“这是你儿子今天要找的东西,现在我还给你,从此我与你们家一刀两断。”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大厅走去。
这时,李母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拉住陆一伟的手苦苦恳求道:“一伟,妈知道你说得是气话,就算你不理会我们,你也不能不管小雨啊,你可是她的爸爸啊。”
陆一伟突然头一晕,打了个趔趄,站稳后越发觉得心闷,他只好用拳头抵着胸口,缓缓地蹲到地上。李母见此,慌张地问道:“一伟,你没事吧?”
陆一伟待缓和了一会,硬着头皮站起来道:“此时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暂且就叫你阿姨吧,小雨我自然会管,但是……哎!不说了,如果觉得有必要,待会淑曼醒来了给我打个电话,我……我先走了。”
医院的走廊里,尽管有病人来来回回走动,这时却是那么的安静,安静的有些恐怖,让人窒息。这些天陆一伟遭受到接连不断的打击,先是恩情的出卖,友情的背叛,现在又是亲情的折磨,陆一伟再是铁打的汉子也经受不住如此连环重创,心灰意冷的另一个极端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陆一伟打开车门,一个人坐到后排座椅上发呆,眼泪如决堤的海喷涌而出。他忘记了胳膊上的伤口疼痛,只有心在滴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蜷缩在座椅上捂着嘴巴抽泣起来。
李海东的电话进来了,陆一伟赶紧擦掉眼泪,平复了下情绪接了起来。
“陆哥,苏蒙被他父亲接走了。”李海东急促地道。
很长时间陆一伟没有发声,李海东小声道:“陆哥,你在听吗?”
陆一伟没有说任何话,把电话挂掉,手机滑落到车上。
现如今,家没了,女友也走了,陆一伟突然感觉十分迷茫,南阳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他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来来回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他不能自暴自弃,越是这种情况,越要变得坚强起来,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了,别人才能看得起他。想到此,他下了车,来到驾驶室打着火,准备回父母家。
正准备倒车,陆一伟看到李登科走了出来,一边还打着电话。他隐隐约约听到,李登科在给某个领导打电话求情,他冷笑一声,愤愤骂道:“先让你蹦跶几天,到时候一起算账!”
陆一伟回到家中,安慰了几句着急上火的父母亲,独自一人上了楼,把手机一关,闷头大睡。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陆一伟听到楼底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才迷迷糊糊醒来。他瞟了眼床头的闹钟,然后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摸到手机开机,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有一场大雪降临南阳。
床上的手机滴滴答答响个不停,陆一伟又躺倒床上翻开手机一看,二十多条短信全部是苏蒙的。
晚上23点12分:“你怎么关机了?开机后立马给我回电话!”
凌晨0点34分:“你怎么还没开机?你没事吧?”
凌晨4点56分:“一伟,你怎么还没开机啊,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你能告诉我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吗?都怨我,要不是我也不会成了这个局面,我和你道歉。”
凌晨5点22分:“还在关机!一伟,我和你说说心里话吧,我决定了,明天我就和我家人谈我们的事,如果他们不答应,我就离家出走!”
早晨6点44分:“哎!担心了你一夜,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你好好睡吧。”
上午10点10分:“还在睡吗?”
陆一伟仔细翻看着苏蒙的短信,每条短信都饱含着深情,让他受伤的心稍微有些温暖。他打算给苏蒙打个电话,没想到房间门急促地响了起来:“一伟,一伟,你还在睡觉?快醒来,张县长找你呢。”
通过声音判断,陆一伟猜到是政府办副主任李建伟。他抬了下肿胀的胳膊,起身开了门。
李建伟进门就关切地道:“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被挨了一刀,怎么没包扎?”
陆一伟抬了抬手,强颜欢笑地道:“幸亏戴了手表,要不然我这条胳膊就废了。刀子砍倒了表带上,一点小伤,不碍事。”
“狗日的李乾坤,他们一家就没一个好人。”李建伟气愤地道。平日里,李建伟虽与陆一伟走得不怎么近,但他俩的关系不需要靠这些来维系,应该算作交心的朋友。
陆一伟没有接腔,道:“你刚才说什么,张县长找我?”
提及工作,李建伟忙道:“张县长一早就给你打电话,你关机,找不到人,便打发我来寻你。我问了马志明才知道你新买了房子,你早该把你父母接到县城住。”
“找我干嘛?”陆一伟道。
“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与昨晚的事情有关,你赶紧洗洗脸收拾一下,完事后就过来,我先回去汇报一声。”李建伟说完,就往楼下走。
刚出大门,李建伟就与刘克成的秘书何小天撞了个满怀,两人互相抱歉,心里却各怀鬼胎。
何小天来的目的与李建伟相同,不过是刘克成找他,也是现在过去。这下让陆一伟为难了,一个县委书记找,一个县长找,到底该先去哪一边?这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难题。
最主要的,是李建伟和何小天碰了个照面,回去以后肯定会各自告诉各自的主子,而刘克成和张志远则坐在办公室,等候陆一伟的选择。
这是一个没有选项的选择题,如论选择哪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陆一伟搔首挠腮想了一阵,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两边都不过去,称病在家。
为了起到效果,陆一伟嘱咐母亲去找门口的诊所开点液体回来,输点液,既能补充营养又能掩人耳目。一切准备妥当后,陆一伟先给张志远去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张志远在电话那头道:“既然身体不适就专心养病,我这边也没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吧,一会我让司机小郭过去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