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唐应海沿著河堤慢慢走来,霍启明低声说道:“唐成义、伍中柏、张德元这几个年鞘廷官,如今都已能独当一面,也不枉咱们苦心栽培。”
郭继恩点点头,思忖问道:“中州一师和六师,都会调往东都?”
“如今咱们取守势,要屯那么兵做什么。”霍启明不以为然,“贫道此去,只要挡住南吴攻势便可。待到新式火枪火炮发付各师,再与敌一决雌雄。”
“新枪新炮,”郭继恩沉吟道,“到得那时,各师都要设立幕府,配备参帧=参涮茫┍嗔恕!�
“嗯,你回燕京之后,这些事情都要去督办。”霍启明叮嘱他,“尤其是那蒸汽炉,可要放在心上。”
他出神憧憬道:“到得那时,烟囱,汽笛,声声叫唤,这天下,才是真正大变模样矣。”
两人都不说话了,默默出神,想象著將来情形。
数日之后,郭继恩携许云萝,自河阴乘船,沿黄河一路向东,又经汲县转入永济渠,向北往燕京而去。
沿途他接见地方官员,询问民情,察觉宋城之败令各处都颇为惶惧,不禁深深皱眉。
愈是往北,愈见百舸爭流,千帆竞航,斯为盛景,郭继恩的心情才略为好些。船至德州,船社首领白吖闱鬃岳从潭鞅惴愿浪骸叭找共煌#编浺偎俑匣匮嗑!�
船社如今已经更名为燕都船吖荆走广出任总办,他慨然抱拳:“十日之內,必定將都帅送到!”
船至海津府地界,燕州都督楚信章赶来河边謁见。白吖阃4堪叮潭魃习队氤耪乱坏缆剑识鼻樾巍3耪联u头道:“沈阳那边还未有消息过来,燕京城中,乞仲烈雄、乞仲文艺父子,皆已下狱。”
郭继恩闻言一怔:“下狱?这也未免做得太过了。”
“下官也觉得太过。尤其是,那乞仲文艺还是今科的进士。”楚信章也摇头,“因为这事,庄院长很是生气,只是政事堂三位,执意拿人不放。”
第七十八章肢解粟末部
刑部监牢之內,乞仲烈雄、乞仲文艺父子,对坐无言。直到几个刑部官员领著捕快、衙役过来,將牢门打开。
父子两个惊疑不定,心中剧跳,为首的比狱司郎官摆头说道:“二位,出去罢。”
见两人迟疑不动,他皱眉道:“莫非是这牢饭还未吃够?”
乞仲文艺起身挡在父亲前来,颤声问道:“出去,去哪里?”
“都帅钧旨,吩咐將你二人放了,如今你明白了?”
父子二人出了刑部大牢,都觉得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瞧见正在等候的陆祥顺,知道是郭继恩身边亲兵队官,又惶恐停下脚步。
陆祥顺示意他们坐上马车:“都帅要见两位。”
“营州那边,喂鏌兵分三路,围逼忽汗州,北路、西路部落兵,南路陈兆福殖隝州第三师,越黑林岭。北鄾知道你那个长子,驍勇过人,然面对火枪火炮,可惜了那些粟末健儿。”郭继恩领著父子俩漫步于西海池南湖之旁,负手远眺澄心阁,缓缓说道。
“逆子犯上作乱,这都是罪臣教子无方。”乞仲烈雄心中十分苦涩,面带戚容,停下脚步深深作揖,“臣待死之身,幸得都帅宽宥,愿修书往安东,劝降那个逆子。”
“来不及了。”郭继恩轻轻摇头,“再说,乞仲武成若能听得进你的劝诫,何至于走到今日这地步?平叛之后,北鄾打算分割粟末部眾,迁往黑水、辽东等处安置,乞仲首领以为如何?”
乞仲烈雄连忙拉著次子一道跪下:“但凭都帅处分,罪臣无有异议。”
郭继恩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好。如今两位可往西山那边先住著,文艺是今科的进士,朝廷并无连坐之法,待营州军报传来,依旧会授予官职,不必担心。”
他摆手示意父子俩退下,乞仲文艺瞅著郭继恩,壮起胆子质问道:“大人执意要父亲入京任官,莫非就是等著今日,將我部族肢解?”
乞仲烈雄大惊失色,慌忙拽著儿子,连连磕头:“犬子无知,口出狂言,万望都帅恕罪!”
郭继恩似笑非笑扫视二人一眼,转身大步走了。
远远跟著的许云萝、飞鸟进辉尾隨身后,行不多远,飞鸟进辉忍不住说道:“元帅大人如此设计,实非君子所为。”
“入京任官乃是抬举之意,他儿子自有野心,要走这绝路,能怪別人?”郭继恩矢口否认,“如今咱们已回京师,北鄾隨扈眾多,便有狂徒,也不敢近前。飞鸟君,你要留在此地,北鄾也不拦你,你自家好好想想,不管往哪一处去任事,北鄾都会替你安排妥埽或者,你去讲武堂,做个刀术教头?”
飞鸟进辉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在下打算先去瞧瞧大仓君。”
“他不在京中,往安次县学做教书先生去了。莫非你也想去教书?北鄾只怕你误人子弟。”郭继恩在广寒宫门前停下脚步,告诫地扫视一眼这个倭国武士,才大步进去。
许云萝轻嘆一声,告诉飞鸟进辉:“大仓君、赤羽君都已不在京城,只有贵国那些个女孩儿,尚在此处。”
飞鸟进辉点点头:“在下知道,高桥奈子在燕都医院,小森充容已经出家。”
“小森充容在紫竹院,一般不会见外客。如果飞鸟君去探看,不知道她会不会见你。深田姊姊如今在刑部督捕司,做著令史。”
“刑部,督捕司?”飞鸟进辉错愕不已。
“是,刑部督捕司。飞鸟君若是想去瞧瞧,可以先謁见员外郎沈如峰。”许云萝屈膝行礼,“咱们就此別过。”
飞鸟进辉神色木然,眼瞧著许云萝的背影,裊裊婷婷进了广寒宫大门。唐应海在一旁覷著他,冷哼道:“这般瞧著咱们小夫人做什么?如今已经没有你什么事了,请罢。”
飞鸟进辉微微皱眉,并不答话,他深吸口气,摸摸腰间的佩刀,转身大步走了。
西节堂內,顾蓓眼见郭继恩进来,两眼放光瞧著他。周恒则向郭继恩稟报:“粟统领已经將秦云龙、崔万海两部遣回。这两师兵马,经军都陘而入河北,卑职已下令燕州二师暂驻于燕平,秦云龙已经回到西山大营。依卑职想来,这两部人马,暂不调往中州。还请都帅裁示。”
“于贵宝这是玩的什么花样?”顾蓓双目灼灼,令郭继恩很是不快,他低声咒骂一句,又吩咐周恒,“教于都监、方司监等,都去议事厅。”
瑞凤郡主见郭继恩转身就走,连忙出声唤道:“都帅——”郭继恩停下脚步,示意才进来的许云萝:“你与殿下分说。”然后就大步走了出去。
周恒连忙跟著一道走了,顾蓓见郭继恩正眼也不瞧自己,颇觉扫兴。她又瞧著许云萝,虽是一身军袍,风尘仆仆,依然丽色无儔,风姿韶绝。顾蓓瞧在眼中,又是嫉妒,又是委屈,不觉眼圈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