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就派人将寇季、吕夷简、王曾三人召进了宫。
张知白还在清查往年的军饷的去处,所以并没有被打扰。
寇季三人进了宫,到了资事堂,就看到赵祯阴沉着脸。
三人施礼过后,赵祯吩咐陈琳道:“将刚才送进来的几份文书,递给三位爱卿看看。”
陈琳拿着文书,送到了吕夷简三人面前。
三人拿过了文书,仔细看了一番后,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吕夷简和王曾神色凝重之余,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寇季则是一脸愤怒。
吕夷简见寇季一脸愤怒,不咸不淡的道:“寇枢密似乎很意外?”
寇季愤恨的道:“该死的贼子,简直是丧心病狂。”
王曾撇了撇嘴道:“你不该意外的……”
言外之意,是在告诉寇季,别演了。
挑起事端的是你和官家,会遭遇反抗,你们二人不会不知道。
官家在演,我们没办法拆穿。
但是你小子在这演,演给谁看呢?
寇季就像是没听到王曾的话一样,依旧一脸愤怒。
赵祯在吕夷简三人看完了文书以后,愤怒的道:“江宁府以南,包括江宁府在内,八家一字交子铺被洗劫一空,铺子被付之一炬,还真是丧心病狂。
一字交子铺,那可是朕的产业,是朝廷的产业。
江宁府等地,是富庶之地,当地百姓薄有家财,八家交子铺每年的存钱,几乎可以和汴京城的两家交子铺相比。
如今被贼人付之一炬,抢空了钱财,当地百姓必然慌乱。
若是因此引起了民变,恐怕难以收场。
这些贼人那是在抢钱,分明时在祸乱我大宋江山。
乱我大宋江山着,都该千刀万剐。”
吕夷简和王曾二人在赵祯怒吼过以后,迟疑了一会儿。
王曾沉吟道:“此事背后恐怕另有隐情,官家需要派人好好的查证一番。”
言外之意,抢劫一字交子铺,可不是单纯的抢劫一字交子铺,更多的是一种示威。
一字交子铺,皆有兵马守卫,一口气抢了八家一字交子铺,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一字交子铺有钱,但一字交子铺却没有发生过什么被劫掠的事情,为何?
就是因为守卫一字交子铺的兵马,是真真正正的强兵悍卒。
似开封府、江宁府等存金多的重要铺面,明里暗里的守卫兵马,多达千人,依托着交子铺内的暗堡,没个三五千精兵,根本不可能攻破。
一口气吞下了八家一字交子铺,可不是寻常的毛贼,以及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能够做到的。
在大宋朝,也就只有朝廷和各家武勋有这个实力。
朝廷是赵祯的朝廷,一字交子铺也是赵祯的一字交子铺。
赵祯不可能用自己的力量,去破坏自己的产业。
那么此事必然是武勋所为。
王曾几乎要将武勋二字摆到明面上了,只要稍微有点智慧的人,都能听懂王曾话里的意思。
赵祯一脸怒色道:“朕自然知道这背后是何人在捣鬼,他们是在向朕示威,他们要阻止朕查他们,他们眼里已经没有了王法,也没有了朕。”
吕夷简三人闻言齐齐皱起了眉头。
武勋们的行为,不仅糙,而且还很过分。
用武力威胁朝廷,不止赵祯难以忍受,他们也难以忍受。
赵祯起身,义愤填膺的道:“什么时候,朕连贪污都不能查了?朕稍微查了一下,他们就动兵马威胁朕?朕要是细细的查下去,他们是不是要造反?
合着他们贪污就应该,朕查贪就不应该?
大宋是他们的江山,还是朕的江山?”
“官家息怒!”
吕夷简三人躬身劝诫。
赵祯瞪着眼道:“朕息怒?朕怎么息怒?他们趴在大宋身上喝血,朕还不能管,一管他们就动兵马?”
吕夷简三人对视了一眼。
王曾挺身而出,拱手道:“此前皇亲国戚们犯错,是臣定的罪。如今一字交子铺被劫掠的事情牵扯到了武勋,官家就将此事交给臣办吧。
臣敢据实查证皇亲国戚们的罪行,就不怕武勋们以兵马相要挟。
臣一定帮官家将此事查一个水落石出。”
赵祯在听到了王曾的话以后,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不少,“王爱卿既然主动请缨,那此事就交给王爱卿去办。你一定要给朕查清处,一个贼子也不能放过。
查清处以后,给朕尽数抓获,朕要当着天下所有百姓的面,将他们斩首示众。”
“喏……”
王曾躬身,应下了此事。
寇季在王曾退回了原地以后,往前一步,拱手道:“江宁府等地八家一字交子铺被劫掠,百姓们存入一字交子铺内的钱财,恐怕已经被劫掠一空。
百姓们知道此事以后,一定会有所慌乱。
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会生出民变。”
赵祯听到了寇季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朕都被气糊涂了,险些往了百姓。”
赵祯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吕夷简身上,吕夷简心里咯噔一下。
赵祯盯着吕夷简沉声道:“八家一字交子铺被劫掠,百姓们若得不到安抚,必然生乱。劳烦吕爱卿去一趟江宁府,替朕安抚一下百姓。
百姓们在见到了你到了以后,必然会请你主持公道,到时候难免要拿出一些钱财应对百姓们。
朕一会儿手书一封,送到临近江宁府等地的几家一字交子铺,命令他们调派一些钱财送到你手里。
你据实兑给百姓。”
吕夷简张了张嘴,还没有开口。
赵祯又道:“江宁府等地八家一字交子铺的存金多达千万贯,如今被贼人劫掠一空,处理不好,恐怕要出大乱子,所以吕爱卿一定要好好帮朕处理此事。”
多达千万贯钱财的大事,足以将吕夷简所有话,堵进肚子里。
吕夷简心中叹了一口气,躬身道:“喏……”
赵祯催促道:“事不宜迟,两位爱卿尽快动身去处理此事。”
吕夷简和王曾二人拱了拱手,退出了资事堂。
二人一路无话,一直到了宫外,才打开了话匣子。
吕夷简盯着王曾道:“你真的相信有千万贯钱财被劫掠?”
王曾撇撇嘴道:“真要是有千万贯钱财被劫,寇季恐怕早就领着捧日、天武两军离京了,又何需我二人跑一趟。”
吕夷简脸色有些发黑的道:“所以……官家纯粹是看我们三个碍眼,借故将我们支开?”
王曾叹了一口气,道:“官家恐怕是真的准备让我们出来收拾残局,所以才提前将我们之开,为以后做准备。”
吕夷简单皱眉道:“照你这么说,官家和寇季是准备大干一场?”
王曾摊开手道:“不是已经开始干了吗?千万贯钱财被劫,难道不够大?”
吕夷简冷哼道:“千万贯钱财被劫,官家一点儿也不急,摆明了那千万贯钱财没有丢。武勋们也真够蠢的,一点儿小事也谋划不好。
如今不仅没有威胁到官家,反而自己落了一个大的把柄在官家手上。
官家本就是要处置他们,如今逮住了他们的把柄,还不一个劲的捏死他们。”
王曾沉声道:“不是武勋们蠢,而是官家消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