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也不可能有‘亲兄弟,明算账’之类的话传出来。
更重要的是,兄弟归兄弟,谁也没有资格约束对方交其他朋友,其他兄弟。
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人生,每个人也有每个人不同的交际圈。
并不能说,他跟你关系好,就只能跟你关系好,不能跟其他人关系好。
兄弟、朋友、同窗,不是夫妻。
中间不能存在占有欲。
存在了占有欲,味道就变了。
曹佾见寇季十分真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寇季主动提其潘夙,他以为寇季是在埋怨他给即将沦为对手的人交往,有些不悦。
如今看来,寇季并没有因此不满。
寇季似乎看出了曹佾的心思,就笑道:“我之所以提起潘夙,是想提醒你,离潘夙远点。他正在做一件有可能会连累全家的事情。你掺和了进去,下场不会太好。”
曹佾苦笑了一声道:“我正要为此事请教四哥。”
寇季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盯着曹佾道:“你想知道什么?”
曹佾迟疑了一下,坦言道:“我四伯说,官家并没有痛下杀手的意思,反而留有余地。是不是真的?”
寇季缓缓点头道:“官家要是真的会痛下杀手,也不会将此事交给我。官家之所以将此事交给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中间有没有人主动的服软。
你们中间若是有人主动服软,官家不仅不会杀人,反而还会补偿你们一条财路。”
曹佾眉头一挑,一脸愕然,“官家……官家……”
寇季郑重的道:“官家并不是嗜杀之人,你们也不需要将官家想的那么可怕。官家也非无德之人,干不出那种怠慢功臣的事情。”
曹佾深吸了一口气,对寇季拱手道:“四哥回京到现在,已经过了数月,我却没有到府上来拜访,是我的罪过。如今四哥不仅没有计较我没有上门拜访的事情,反而还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我真是愧对四哥。”
寇季摇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为了配合官家搜集皇亲国戚们的罪证,在一字交子铺内数月没出门,自然没时间过来拜会我。
说起来,你也算是厉害,一点儿风声也没有透露,狠狠的帮着官家收拾了一顿皇亲国戚。
你四伯是一个懂得取舍的人,所以即便是我不告诉你其中的内情,他在看出了其中的一些内情以后,也会告诉你如何去做。。
纵然我不跟你说这些话,你曹家也会在这一场风波中安安稳稳的度过。
所以你不必谢我。”
曹佾苦笑道:“官家和皇后特地将我召见宫,吩咐了一番,我哪还敢透露半点风声。我刚从一字交子铺出来,就被潘夙拉去说的一大堆的话,吓的我赶忙跑回府上去请教四伯。”
寇季看着曹佾道:“近些日子你什么都不要做,好好的看一看汴京城的形势。看清楚以后,你就会发现,你请教谁也没有用。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曹佾略微愣了一下,看向了寇季,一脸不解。
寇季语重心长的道:“汴京城内,谁都可以跟官家作对,唯独你不能。你只能一心一意的支持官家做任何事情,不能有半点二心。”
曹佾又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寇季失笑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被潘夙给耍了。”
曹佾摇头,“我只是觉得我变蠢了。”
寇季的话是什么意思,曹佾听明白了。
寇季说的没错,汴京城内任何人都能跟官家作对,唯独他不能。
因为他掌控着一字交子铺。
一个储存着足以动摇大宋的海量钱财的地方。
他内心不能产生便宜,他内心一旦产生了偏移,那就离死不远了。
别说他只是个皇亲国戚,他就算是龙子龙孙,赵祯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曹佾苦着脸,看着寇季道:“我险些犯下了大错。”
寇季建议道:“曹家的事情,你应该交给别人掌握。你现在的位置,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处理曹家的家务事了。
官家没有在意此事,是因为一字交子铺在你手里,并没有产生什么动荡。
一旦产生了动荡,并且还跟曹家的私利有所牵连的话,你一定会被斩首。”
曹佾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低声道:“我会尽快将曹家的家事交出去。”
寇季沉声道:“不是尽快,而是马上。”
曹佾愕然的看向寇季。
寇季盯着曹玮,低声道:“因为一字交子铺马上要发生动荡。”
曹佾的脸色一瞬间变了,变得比之前还要白数倍。
“有人要动一字交子铺?”
“他们疯了?”
曹佾惊恐的大喊。
寇季瞥了曹佾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他们若是不疯的话,怎么可能跟官家作对?”
曹佾惊声道:“可一字交子铺如今是大宋的命脉,动一字交子铺,就是在动摇大宋的江山社稷,那跟造反有什么区别?那是会被抄家灭族的!”
寇季看着曹佾,淡然的道:“造反?他们暂时不敢,但他们又想让官家感觉到痛,自然要挑一字交子铺下手。”
曹佾追问道:“他们想对一字交子铺怎样?”
寇季摇头道:“你不要问,我也不会说。总之你看着就行了,等事情发生了,你自然会知道。”
曹佾急了,“可我身为一字交子铺的掌管者,眼看着一字交子铺要动荡,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寇季瞥了曹佾一眼,不咸不淡的道:“官家身为一字交子铺的东家,他都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折腾一字交子铺,你只不过是个掌柜的,着急什么。”
曹佾有些不甘心的张了张嘴。
但却没说出话。
诚如寇季所言,一字交子铺是赵祯的产业,赵祯都不着急,他着急。
赵祯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折腾一字交子铺,他就算急破了脑袋,也是无用。
寇季见曹佾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提醒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和官家既然提前收到了风声,自然会做一些准备。
一字交子铺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
曹佾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只不过是在一字交子铺里闷了数个月,为何我感觉外面像是过了数年一样,让我有些看不懂。”
寇季淡然笑道:“看不懂就慢慢的看,总有看懂的时候。”
曹佾无奈的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寇季和赵祯不愿意告诉他实情,明显是不愿意让他插手,他再追问也是无用。
曹佾陪着寇季,在寇府聊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之前,才悄然离开了寇府别院,回去了曹府。
曹佾回到了府上以后,找到了曹玮和他的父亲,以在一字交子铺担职为由,将曹府的家事交了出去。
曹玮和他的父亲知道一字交子铺的分量,自然答应了曹佾的请求。
曹佾辞别了曹玮和他的父亲,回到了自己的房内后,割断了自己的袖袍,派人连夜给潘夙送了过去。
潘府。
潘夙和石元孙等人分别落座,正在密谋着什么,正当他们说到紧要关头的时候。
一个仆人拿着一节断袖,匆匆出现在了潘夙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并且将断袖送到了潘夙手里。
潘夙拿到了断袖以后,心里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