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一愣,脸色一沉,“国公爷好大的威风……”
寇季奋笔疾书,写完了一封长信,写完以后,迅速的封了起来,扔下笔,盯着陈琳道:“钱财没了,我们还可以再抢。官家若是被人气死了,你这个奴婢也就没有必要活着了。”
陈琳闻言,脸色巨变,目光冰冷的吓人,“有人要谋害官家?”
寇季将手里的信递给了陈琳,吩咐道:“你自己带着信,一刻不停的赶回去,送给官家。”
陈琳拿过了信,小心翼翼的装进了怀里,盯着寇季沉声问道:“到底是谁要谋害官家,咱家要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寇季阴沉着脸道:“此事你不必多问,速速将信送回去给官家,官家若是愿意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的。”
陈琳一愣,摸了摸揣着信的胸膛,沉吟道:“都在信里?”
寇季点点头。
陈琳也没有多问,瞥了寇季一眼,哼哼道:“看在你心念官家的份上,咱家就不记恨你喝斥咱家之罪。”
寇季黑着脸道:“赶紧滚蛋……”
陈琳冲着寇季又哼了一声,揣着信离开了城主府。
出了城主府以后,他挑选了几个随行的人,挎着马往西凉城外奔去。
他看也没多看一眼那些之前被他当成心肝的金银珠宝。
在他眼里,多少金银珠宝,也不敌官家的安危重要。
寇季在陈琳走后,一个人闷在城主府内坐了一日。
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
他才缓缓起身,望着天边浮起的半轮残月,幽幽的道:“史书上,官家是真的没有子嗣继承大统。现在,却未必。但却不得不防。
若是官家以后,仍旧没有子嗣,那就别怪我掀了这盘子。”
寇季的身影,连同寇季的话,皆消散到了浓浓的夜色里,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看见。
翌日。
清晨。
寇季起床以后,出了城主府,将缴获到的金银珠宝中,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以及用于治理河西所需的那一份拿出来以后,将剩余的装箱,封存好。
然后交给了杜衍,让杜衍带着一万将士,押送着还朝。
杜衍昨日在城主府内,跟寇季闹的不欢而散,所以在今日,见到了寇季,也没有跟寇季多说什么。
二人对于以后,各有想法,各有己见,很难说到一起,那就不如不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
杜衍在清点了所有的金银珠宝以后,领着一万将士,押解着金银珠宝,离开了西凉城。
杜衍走后。
寇季回到了城主府内,召见了所有前来河西分润利益的权贵家里的门人、子弟。
谁能分润到河西的利益,谁分润不到。
寇季不需要一一去甄别。
愿意帮河西做事的,并且向朱能、李昭亮、寇季三人献上了私礼的,寇季就分润了他们一部分利益。
一毛不拔的。
寇季根本没有搭理。
整个河西的利益分配,持续了足足大半个月。
大半个月后。
河西的利益分配完毕。
盘据在西凉城内的权贵家里的门子、子弟,相继离开了西凉城。
有会汴京城去告状的。
也有去沙州、瓜州、甘州等地去经营自己分配到的利益的。
寇季在分配利益的时候,就给他们所有人说的很清楚。
所有分配到河西利益的权贵,必须帮助现在正在开垦良田、种地、种树的百姓。
等到第一年粮食收割了以后,百姓们拿走了粮食以后,他们分配到的那些田地,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
权贵家里的门人、子弟,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
房陵魏王府的门人,都被寇季砍了,他们不认为他们自己的脑袋,比房陵魏王府门人的还硬。
他们自我安慰自己,他们以极少的代价,拿到了河西大批的良田,就已经是占便宜了,又怎么敢再得寸进尺的去要求其他。
寇季将河西的利益分配完了以后,已经到了夏日。
陈琳拿着寇季的信,回到汴京城的时候,也到了夏日。
陈琳策马出现在皇宫门口的时候,从皇宫之内感受到了一丝哀伤的气息。
陈琳立马察觉出了不对,他出示了令牌以后,快速的入了宫。
在前往赵祯寝宫的路上,抓住了一个正垂着头在路上行走的小宦官,询问了一番,询问皇宫内为何会有哀伤的气息。
听过了小宦官的讲述以后,陈琳脸色阴沉的能滴出血。
官家赵祯最宠爱的张氏,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官家赵祯因此,杖毙了张氏寝宫里的所有奴婢,封闭了张氏之前居住的寝宫。
罢朝三日,粒米未食。
陈琳丢下了小宦官,匆匆赶到了赵祯的寝宫,就看到赵祯寝宫门紧闭着,李太妃、曹皇后等人,一个个带着宫娥,端着吃食,一脸愁容的在赵祯寝宫门口站着。
李太妃见到了陈琳以后,不等陈琳开口,就焦急的道:“你这奴婢,总算是回来了。你素来跟官家亲近,快劝劝官家,让官家吃点东西。
官家还年幼,不吃东西会饿坏身子的。”
陈琳躬身一礼,快步到了赵祯寝宫门口,冲着寝宫内急声呼喊,“官家,奴婢是陈琳啊。奴婢回来了。”
陈琳呼喊了数声,说了许多话,赵祯在寝宫内也没有回应。
李太妃、曹皇后见此,脸上的愁容更胜。
她们还以为,赵祯会看在陈琳的面子上,开口说句话呢。
只要赵祯肯开口,她们就有办法劝诫赵祯出来,劝诫赵祯吃一点东西。
可赵祯一点回应也没有。
李太妃和曹皇后愁,陈琳更愁。
陈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冲着寝宫内大声的哀嚎。
可是嚎了许久,寝宫内也没有动静。
就在他准备下定决心跪死在寝宫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胸口还揣着一封信。
他赶忙冲着寝宫内喊道:“官家!官家!奴婢带着信呢!奴婢带着雍国公的信呢!”
陈琳大声的重复了几遍。
寝宫内依然没有回音。
就在陈琳准备放弃的时候,寝宫内突然传出赵祯沙哑的声音。
“进来吧……你……一个人……”
陈琳闻言大喜,李太妃和曹皇后也大喜。
李太妃和曹皇后赶忙对寝宫内的赵祯说话,她们说了许多,也没有得到回应。
渐渐的,她们也意识到,赵祯如今可能不想搭理他们。
她们对视了一眼,闭上了嘴。
在陈琳进去的时候,曹皇后赶忙塞给了陈琳一盘子酒菜。
陈琳愣了一下,端着酒菜进入到了赵祯的寝宫。
陈琳一进寝宫,就看到了赵祯瘫坐在寝宫的龙床边上,披头散发的拿着一些平日里张氏喜欢的小玩意,在睹物思人。
赵祯的神情看着很萎靡,眼中布满了血丝。
陈琳见此,心疼不已。
赵祯目光略有一些呆滞的看向陈琳,声音略显沙哑的道:“不管……不管你的事……”
陈琳立马摇头,坚定的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
赵祯眼中略微有些回神,盯着陈琳道:“信……信呢?”
陈琳一愣,赶忙一边从怀里取信,一边道:“在奴婢怀里,奴婢给您拿。”
陈琳取出了信,递到了赵祯面前,赵祯瞥了沉吟手里的信一眼,低声道:“念给朕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