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只要入朝,一生皆有朝廷供养。
尔等的子嗣皆有荫补。
尔等三代几乎都是朝廷供养。
尔等要那么多钱有何用?”
寇季越说声音越大,“朝廷对尔等厚待如斯,尔等居然还不知道满足?难道离开了那些虚职的俸禄,尔等就活不下去吗?”
寇季目光落在了邓国大长公主身上。
邓国大长公主看到了寇季凌厉的目光,心头一跳。
“邓国大长公主,自从出阁以后,仗着自己的身份,豪夺了多少田产?豪夺了多少店铺?新宋街上,有半条街就是邓国大长公主府门下的产业。
城外更是有近十万亩良田,是邓国大长公主府产业。
恩州、陕州等等。
凡是柴驸马到过的地方,皆有邓国大长公主府的田产。
邓国大长公主府的田产,加在一起,足有六十万亩。
如此多的产业,每岁收入多达百万贯。
李公削减的柴驸马的那些虚职,每岁能发几个俸禄?
比邓国大长公主府岁入,不过九牛一毛。
就是为了这九牛一毛,就要陷害一位忠良,陷害一位宰相?”
“冀国大长公主……”
“高府……”
“曹府……”
“李府……”
“张府……”
“……”
寇季指着垂拱殿内的重臣们,一个个数了过去。
他们各自家中的产业,各自家中的岁入,寇季皆如数家珍的说了出来。
垂拱殿内,四品以上的官员的家底,寇季挨个细数了一遍。
数过以后。
寇季怒吼道:“尔等虚职所得的俸禄,比起尔等抢夺百姓们田地得来的钱财,微乎其微。尔等趴在朝廷身上放肆的喝朝廷的血。
官家容忍尔等在朝堂上,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如今要收回尔等手里的九牛一毛。
尔等居然做出如此激烈,如此下作的事情。
派人羞辱李公,派人刺杀李公,污李公的名声。
各种下作的事情,尔等做尽了。
尔等还好意思舔着脸在这里继续栽赃李公?
真当朝廷离了尔等,就活不下去吗?
城外的文昌学馆内,有一群资历比尔等高,学问比尔等深的,在等着接替尔等的位置。”
寇季一席话,揭穿了文臣们身上的所有外衣,将他们掩藏在身下的丑恶的嘴脸,一一暴露在了垂拱殿上。
虽然他们都知道大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也知道大家私底下在做什么。
但是从没有人将此事,光明正大的摆在台面上说。
因为他们掩藏在身下的嘴脸,过于丑恶,上不了台面。
文臣当中,只有张知白一个人问心无愧。
纵然是王曾等一些为官清正的人,脸上也多少有些愧疚之色。
他们倒是没有干什么龌龊的勾当,但是他们家中家大业大,家中的子弟,总有几个仗着家里的权势,在外面祸害他人,大肆敛财的。
王曾将汴京城里的家宅治理的倒是稳妥,可是他在乡下的侄子,却仗着他的权势,没少为非作歹。
虽然他已经派人去惩治了自己的侄子,但是他侄子占的那些良田,已经被王家的族老,以他的名义分给了王家人,王曾也没办法讨回来。
只能自己出钱去弥补那些被伤害的百姓们。
但是他侄子仗势欺人,侵占良田,却已经成了一个事实,他没办法抹掉。
“哈哈哈……听着提气!”
高处恭在寇季话说完以后,大笑着喊道。
高处恭鄙夷的看着垂拱殿内的文臣,“你们也没比我们高尚到哪儿去,背地里干尽了龌龊事,表面上却以清正廉明自居。
虚伪至极。
还好意思指责我们?”
一众武臣们纷纷出声符合。
寇季盯着高处恭,冷哼道:“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高处恭听到这话,乐呵道:“我也没说我们是好人。在汴京城百姓眼里,我们是恶人,整个汴京城内,没有比我们更恶的恶人了。
我们承认。
但是比起他们,我们不虚伪。”
寇季听到这话,嘴角抽搐了一下。
听高处恭话里的意思,好似他们干坏事是多光荣的事情一样。
文臣们听到了高处恭的话,齐齐瞪眼看向高处恭。
高处恭嘿嘿一笑,没搭理他们,反而对寇季道:“寇吏部,今日你算是得罪了满朝文臣,以后文臣之列,恐怕容不下你。
你可以到我们武臣之列来。
我们一定会齐齐奏请官家,保你官爵不失。
我们各家闺女中,有你看中的,尽管开口,明日就给你送到府上去。”
寇季嘴角又抽搐了一下,就当没听见高处恭的话。
王曾却冷哼了一下。
高处恭一愣,嘿嘿笑道:“怎么?王刑部动心了?”
王曾脸色冷峻的低喝了一声,“无耻!”
高处恭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道:“但是咱不虚伪!”
“哈哈哈……”
满朝武臣,齐齐放声大笑。
他们被文臣们喷了几十年,如今終于找回场子了,如何不高兴。
文臣们听到了武臣们的嘲笑,十分屈辱。
武臣们见此,笑的更大声。
有人却激动的握起了拳头。
“自从武德司建立以后,满朝文武背后做了些什么蝇营狗苟的事情,朕一清二楚。朕早就想骂他们一番了。可惜碍于身份,没办法开口。
如今四哥算是帮朕出了一口恶气。”
垂拱殿后。
早就到了的赵祯,并没有出去,因为外面的朝臣还没有到齐。
所以他就躲在垂拱殿后,听朝臣们说什么。
寇季的一席话,他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中。
如今正激动的在跟陈琳分享自己的心情。
陈琳躬身站在赵祯边上,幽幽道:“寇吏部今日将满朝文武骂了一个体无完肤,以后满朝文武将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以后在朝堂上,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赵祯一拍身边的矮几,冷哼道:“似四哥这样的正臣,朕若是保不住,那朕这个皇位就别做了。”
陈琳听到了赵祯的话,莫名的觉得有点酸。
他伺候赵祯十几年。
赵祯也没有如此维护过他。
不过这样也挺好。
寇季得罪了满朝文武,以后在朝堂上就变成了一个孤臣。
纵然是寇准留下的那些心腹,也未必会亲近寇季。
他也不用再防着寇季。
就此驱除了一块心病。
没了心病困扰,陈琳心情愉悦了不少,低声对赵祯道:“官家还是想想,一会儿上朝以后,两位皇姑找您主持公道的话,您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