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秀秀略微失神,怅然而道,“很多人分开后,直到过了许久,才明白原来彼此之间的习惯都已浸入自己的骨髓,再难回到最初。”
佟京生暗自后悔,急忙岔开话题,说道,“你选择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有些不妥?”
皇甫秀秀悚然一惊,勉强收摄心神,微笑道,“不需要如此刻意。这么多年过去,也是时候有个了结了。亲兄弟明算账。”说完,大概觉得好笑,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佟京生干笑几声,说道,“对,对,了结了好,算账也好。”
皇甫秀秀目光流转,似笑非笑的说道,“差点让你蒙混过去。说说吧,你怎么会来这里。千万不要说是来找我的。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来这里。”
佟京生笑了笑,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头辉,点头说道,“我来这里,确实不是为了你。”
田依人望着一脸疲惫丈夫,心痛不已,却又恨恨的说道,“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怕我拖你后腿,不让你为兄弟两肋插刀?感情老婆真是这身的衣衫,不得手足重要?”
于东来苦着脸,笑了笑,不敢作声。
田依人叹了口气,慢慢走到丈夫身边,凝视着他,柔声说道,“东来,难道你忘了咱们是因何走到一处的么?为了死去的兄弟,肯抛家舍业的,有几人能做到?可你做到了。”
于东来轻轻将妻子拥入怀,任凭妻子梦呓般的诉说,“从那时起,我知道我将来的丈夫注定会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不知道,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好几次都从梦里笑醒。真的。”说着女人深情的看过来。
“可是,东来,你别忘记,我既是你的妻子,是你即将出世孩子的母亲,更是与你能同生共死的兄弟。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女人笑了笑,阻止丈夫开口,继续说道,“我不跟任凯争宠,因为你们认识在先,作人也好,做事也罢,总有个先来后到。可是,我的东来兄弟,希望你下次拼命之前,仔细想想清楚,你这条性命,他占六成,还有四成是我的。”
于东来听了,低头思忖,越发不敢开口。
“廖三河死了。廖德兴也死了。东来,按说我不该问。你们……可是我……害怕啊。”女人面带微笑,泪却像断了线的珠串,掉了于东来满怀。
于东来轻轻摇了摇怀的妻子,抬手抹去她脸颊的泪,笑道,“兄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廖三河是什么罪,你最清楚,挨枪子儿是早晚的事儿。这种人自杀有什么怪?再说廖德兴,他是在医院病逝的,住院期间连翟书记也去探望过。两桩事儿根本不搭界。外边那些人整天吃饱了没事儿干,爱编排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你怎么也跟着瞎琢磨?”
女人也不反驳,凑过去在丈夫耳边轻轻一吻,微笑道,“一孕傻三年。你老婆最容易骗了。难道你不知道?”
于东来心下一凛,打了个哈哈,笑道,“傻人有傻福,天公疼憨人。世间……”
话还没说完,听到了敲门声。
于东来略微松了口气,沉声问道,“什么事儿?”
敲门声依旧。
田依人慢慢起身,对丈夫小声说道,“多注意身体,我先回去了。”
她恋恋不舍的走到门口,拉开门,蔡照先进来了,干咳一声,说道,“这个……有些事情需要东来拍板,你们……”
田依人淡淡一笑,没有说话,迈开步子,缓缓离去。
于东来冲着有些尴尬的蔡照先笑了笑,缓缓说道,“女人眼皮子浅,不知道受了什么人蛊惑,跑到这里帮人求情。被我撅回去了,使性子,耍脾气。真是……”
蔡照先恍然大悟,说道,“这些女人不能给她好脸,她……”
于东来轻轻咳嗽一声,微笑着说道,“蔡检察长,不知……”
蔡照先愣了愣,苦笑道,“高千部说,只要你去叫见他,他愿意全力配合。你看……”
于东来沉吟半晌,微一点头,说道,“也好。正好借此机会了结一些陈年旧事。”
副厅长胡东靠在沙发里一动不动,要不是依稀能看到眼睛一眨一眨,真以为已经睡着了。
早刚班,他坐到这儿了,灌了一肚子茶水,厕所也去了五、六次,还是没见到李诚的影子。
打电话,居然不接!
没法子,人家级别在那摆着,龙城市委常委他这个破副厅长不知道要光鲜多少。
正胡思乱想,有人推门进来了。
李诚与菅刚。
“哎呀,胡厅长,什么时候来的?菅刚,快把你送我的好茶拿出来,让领导品一品。胡厅长可是茶道高手。”李诚哈哈一笑,热情非常。
胡东往起一站,还能听到肚子里传来咣当咣当的水声,听到李诚这么讲,心里直犯恶心,急忙阻拦,说道,“不了,不了。李书记不用客气。这次我过来……”
“胡厅,你说,咱们是不是兄弟?”李诚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半开玩笑的说道。
胡东一愣,心说,我跟你算毛的兄弟,要论年纪,我他妈是你叔叔。嘴却陪着笑说道,“当然。当然。兄弟这次来……”
李诚哈哈大笑,走前拍着胡东的脊背,说道,“既然是兄弟,来,一边喝茶一边说。”
菅刚强忍着笑,把茶台收拾停当。
胡东尴尬的咽了口唾沫,说道,“茶是好茶,不过……先容兄弟去方便一下。”说完一溜烟儿的钻进洗手间,一边尿着,一边把马桶想象成李诚的脸。
李诚轻抚着鼻梁的青紫,小声说道,“这王八蛋倒是好耐性,你笑什么?”话音未落,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菅刚收敛了笑容,压低声音说道,“李书记,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人……放还是不放。”
李诚咧着嘴,苦笑连连,低声说道,“放个屁。现在放了,寇思也不会记我的好。反而把那边得罪透了。走一步说一步吧。”
菅刚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洗手间的门,小声说道,“那泼妇关在这里,万一出点什么岔子,我们……”
李诚揉了揉太阳穴,叹道,“真要出点意外,反倒是不用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了。”
说到这儿,脚步声传来了。
李诚像变了一张脸,哈哈一笑,迎到门口。
菅刚低头望着桌的两杯清茶,轻轻叹了口气。
任凯也在叹气。
这里的早餐好是好,是面条的浇头不合口味,太甜。
任凯吃的浑身冒汗,鼻涕直流。
皇甫嘉良看了看桌面,忍不住说道,“这么多年未见,你这胃口……变化也太大了吧。”
任凯干咳几声,抽了纸巾揩了揩鼻涕,不由得重重打了个饱嗝,一股大蒜味儿迎面扑来。
皇甫嘉良捂着鼻子,直犯恶心,摇头说道,“只有这点没变,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任凯笑了笑,一脸满足。
“查部长,他找你……,你们……”嘉良抬手一边扇着鼻子,一边疑惑的说道。
任凯慢条斯理的又抽了一张纸巾拭着脸的汗,缓缓说道,“你结婚了吗?”
嘉良愣了愣,不明白他话里的用意,摇头说道,“没呢。怎么了?”
任凯点点头,又问道,“有过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