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也不值钱。”
门一开,姜叔背着个大兜子穿着工作服走进来:“都来啦?得谢谢你们来帮忙。”
几个半大孩子就不好意思了,站起来笑着问好,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回你妈那没?”姜叔放下兜子问王老师。
“回了,我妈给背的东西回来。”
“就这呀?”姜叔去翻边上的一个布包:“你也不嫌累的慌,这破玩艺儿,三根加起来没个基巴粗,你背它干什么?”拿出一根细小的胡萝卜看向王老师。
王老师脸腾的就红了,瞪了一眼姜叔:“满嘴喷粪,说什么呢?”
姜叔嘿嘿乐了一声,把胡萝卜扔回兜子里,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缸刷了没?”
“早就刷好了,锅那边我也和人家说好了,你赶紧领着他们弄吧,别弄太晚了让人家长着急。”
姜叔出来去看了看二缸,带着张兴隆他们开始渍酸菜。
大锅填水烧火,然后把白菜去掉老叶烫一下,卷起叶子挤净水份压实到缸里,铺一层白菜洒一层大粒盐。
装几层,姜叔穿上刷干净的雨靴跳进缸里去踩,把装好的白菜尽量踩实,然后再装。
几个小子把白菜抱到锅边,再把烫好的白菜用盆子端到缸边,也不累,嘻嘻哈哈的当是玩了,到是姜叔两头忙活累的头上见汗。王老师就抱着女儿站在边上。
院子里许多家都在渍酸菜,支着几个大锅,燃烧的劈柴冒着青烟,整个院子里云雾缭绕的。有些在楼下烫了要弄到楼上去下缸,看着都累。
这个时候,人和老鼠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在积极的想办法贮存着过冬的粮食,准备迎接寒冬的到来。
暮色降临,环境开始变得朦朦胧胧的不再那么清晰,王老师家的酸菜胜利完工,满满两大缸,把刷洗的干干净净的小豆石压上去,就等着吃酸菜了。
“行了,都辛苦了你们。那啥,王晓丽,准备饭没?”
王老师脸又一红:“没,我回来光弄孩子了。”
姜叔瞪了王老师一眼:“那咋整?”
“老师,没事儿我们就回去了。”王君平做为班长代表大家和老师报告:“董玉刚住铁山呢,再晚天都黑了。”
王老师有点不好意思,没考虑周到,看了看姜叔。
“算了让孩子回吧,也挺晚了,先欠着,哪天准备准备请一顿呗。算姜叔欠你们的啊,先记着,赶紧回吧,天也快黑了。那个,小董,我这有车票,你赶紧走还能坐上车。”
“不用姜叔,我有,我爸也发。”半大小子干这点活也不觉得累,一个一个精神抖擞的,和王老师两口子打声招呼就一起跑了。
这会儿小火车还有,再晚点就停运了,公交在小火车开动就已经停了,到是半夜还有一趟。
一群孩子跑出来,张兴隆直接回了刘桂新摊子上,其他同学就散了。
“干什么去了?”
“帮老师家渍酸菜。”
“渍酸菜呀?你们会吗?”
“就是帮着抬抬,她家没人,老师要抱孩子,就姜叔一个人弄。”
“也不容易,以后老师家有活你们多帮着干干。”
“嗯。姜叔说哪天请我们吃饭呢,今天晚了。”
刘桂新笑了笑,这话也就孩子能当真了。
很快入了冬,水果也盖上了棉被,在被子外面放上一两个样品,冻的硬梆梆的。
“冬天水果走的慢了,得再想想办法。”晚上吃饭的时候刘桂新对张清之说。
“什么办法?有办法就弄呗,咱们家肯定是全力支持你。”
张景义和张万智已经早早就吃过了,坐在屋里看电视。
“我想弄点青菜回来试试,你感觉能行不?”
“贵不?”
“挺贵的。”
“有多贵?”
“得好几块钱一斤。”
“我的妈呀,吃金子啊?能有人买?我是舍不得。”张清之吓了一跳。
“都像你买卖不用做了。”刘桂新笑着剜了张清之一眼:“我感觉能行,也不弄太多,整点回来试试呗。别人家也不像咱家这么多事儿,两口子挣工资的哪在乎这三瓜俩枣的。”
“那就,试试吧,你自己琢磨好就行。”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唉,要是能有个人帮我就好了,你也指望不上。”刘桂新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她也不是铁打的,也累。
“咱也不图着一下发财,慢慢来,累就歇歇。”张清之劝了一句。
刘桂新看了张清之一眼:“歇了家怎么办?靠你那点工资?干吧,饥荒还上就能好了。”
张清之低下头叹了口气没吱声。能怎么样呢?工作是保障,必须得干着。
“老二好像现在身体好了哈,不像原来三天两头感冒了,劲儿也大。”刘桂新转移了话题:“跟我去上货扛着跑悠悠的,比我都麻溜。”
“嗯,现在比以前是强不少,原来一到这会儿就得去医院排号了。”
从六年级开始张兴隆的身体就越来越好了,不再三天两头的得病,再也不用自己拿着针票去偷偷看打针的是谁了。
张清之和刘桂新没功夫带他去打针,后来都是他自己去的,打了针再去上学。
他就趴在处置室门口看,看今天是谁的班,要是田姨他就进去打,要是苗姨他就跑,自己偷偷把针票撕一联下来。苗姨打针特别疼。
“以后要是卖菜的话,上话也得起大早去啊?”张清之问了一句。
“可不,上货就得赶早,夏天到没什么,这北风烟雪的我也有点憷,坐车厢里太冷了。”
“和司机商量商量坐驾驶楼不行吗?”
“算了,那么些人呢,又不是我自己,到时候还让人家难办。我捂厚实点。”
“穿太厚了搬东西有得劲儿啊?”
“裹个军大衣吧,那怎么弄?不都是这样吗?干干看吧,实在受不了了再说。”
“要不我跟你去?完了坐通勤车回来直接去厂子。”
“……,算了,太紧了,别把你工作在整丢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就这么的吧,也不是天天去,我尽量赶礼拜天,到时候让老二陪我。”
“老大呢?”
“叫不动,大了有主意了。算了,老二现在也行了,劲比我都大。”
“嗯,这孩子,啧,唉,还真没想到,那会儿还以为能活着就不错了呢,没想到能长这么结实。到是听话,就是太爱撒谎了,也不知道将来能什么样儿。”
“跟别人实诚着呢,就和咱俩撒谎,怕挨打呗,你说动手就动手的,也不管怨不怨孩子。”
“气头上呗,拍两巴掌也打不坏。现在不怎么摔跟斗了哈,原来像个跘跘倒似的,一碰一个个子。”
“手术做的呗,反应跟不上。你木料弄好了没呀?都多长时间了?让你焊个鞋架也是,搬上来就说弄一个,到现在连影都没看着,别人求点什么事儿到是快。”
“忙活忘了,明天,明天去了就弄。木料……也差不多了,明天我找个车拉回来。”
“那赶紧找个木匠把床打了,把沙发换了,我用的够够的了。”
张兴隆只穿着裤衩背心走进厨房。
“干什么儿子?”刘桂新看了一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