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阳等了五分钟，问道：“想好了吗？”李睿咬了咬下唇，道：“我个人认为，如果接下去能查到什么的话，就不妨再留一段时间。可如果明知找不到突破口了，再不撤回来，就……就有点尴尬了。”宋朝阳说：“你的意思是撤回来？”李睿说：“我建议，先把调查组里面各单位的负责人召回来，跟他们仔细了解现在调查的情况与进度，同时也看一下他们的信心如何。如果他们也都一筹莫展的话，那就再把调查组成员全部召回来。”
宋朝阳点了点头。他刚才也是这么想的，这似乎也是目前可以想到的最好最稳妥的办法了：一声令下，把调查组全体成员都调回来，不仅显得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无能，还会被调查组的成员笑话；不把他们调回来，他们那里找不到头绪，整天在山区干耗混日子，怕也会腹诽不已。还是这个办法最成熟也最稳健，足够用来给这次失败的调查遮羞。
他起身道：“小睿，你马上给大伟书记打电话，让他转告纪委派出调查小组的负责人，让他们明天上午赶回来汇报调查进度。”
从这一刻开始，一直到晚上回到青阳宾馆，宋朝阳都有些愁眉不展。李睿也不敢触他的霉头，老老实实地跟随在侧，不敢多话，直到从贵宾楼里出来。
在僻静的树丛边上，李睿拿出了手机，翻开通话记录，看着用“老婆”二字注明的吕青曼的手机号，自嘲的笑道：“老板啊老板，不只是你碰上发愁的事儿了，你秘书我也有不顺心的事儿啊。”想到中午高冬冬打来的那个电话，心里又不平静起来，定了定神，这才按下了拨打键。
电话响了好几拨也没人接听，李睿暗想，青曼一定是洗澡去了，否则的话，绝对不会不接的，转而想到纪小佳头上，也不知道她今天下午陪郑紫鹃调研表现得怎么样，就先给她拨去电话问候。
纪小佳接听后急急的说道：“李哥，我今天表现的是不是不好啊，郑部长很不满意？”李睿好奇的说：“为啥这么想？”纪小佳哼哼唧唧的说：“从始至终她没给我一个笑脸。”李睿笑了笑，道：“那她给你使脸子了没？冲你发脾气了没？”纪小佳道：“那倒是没有。”李睿说：“所以啊，你就别胡思乱想了。郑部长去下边调研，肯定要表现出领导风范啊，整天嬉皮笑脸的还行？那就不是市领导了，就是咱们这些小脚色了。”
纪小佳笑了笑，说：“可我就是担心嘛。”李睿说：“她没给你留什么作业吗？”纪小佳叫道：“哎呀，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她让我写一份调研报告过来，明天交给她，我都不知道怎么写呢。我在电脑跟前坐了两个多钟头了，写了不到一百个字。”李睿说：“你就实事求是的写就行了，主要表现出你的文笔功夫来，切记不要抄袭，要有自己的风格。哪怕写的不够好，只要你用心写了，郑部长也会高兴的。还有，记得一点，给领导交的材料，除去讲话稿，一定要尽可能的多，越细致越好，写得越多越好。不这样，你怎么表现出你的认真来？说肯定是没用的，就得通过字数来体现。”
纪小佳高兴地说：“谢谢你教我啊，我这就写，多写点，其实我脑袋里好多东西呢，就怕写多了郑部长厌烦，呵呵，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写，挂了啊。”
这个电话打完，李睿又给吕青曼拨打，仍是没人接听，想了想，可能是她刚进洗手间开始洗澡吧，那就等到家里再打给她。可是且慢，为什么要回家呢？今晚可是答应了袁晶晶要去华宇家园陪她啊。哎呀，差点忘了，她一定早等急了吧。
他忙快步往门口走去，顺便给袁晶晶打了电话。
袁晶晶说：“你到了吗？”李睿说：“哪儿啊，我刚得到自由，正要往你那赶呢。别着急，我打车过去，尽快。”袁晶晶懒洋洋地说：“我可是已经洗好澡了，你上午开会的时候说什么来着，要怎么着我全身来着？”李睿听到她这调晴话，恨不得立即插上一双翅膀飞过去，恶狠狠地说：“看我过会儿怎么亲你。”袁晶晶吃吃笑道：“我准备了相机，要把今晚咱俩所做的一切都拍下来。”李睿吃了一惊，却更加兴奋了，笑骂道：“你变太呀？”袁晶晶呵呵笑着说：“我就是要拍下来给你看一看，到底咱俩谁更变太……”
李睿来到门口，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师傅往华宇家园赶去，就在此时，吕青曼的手机拨了回来。
李睿不禁有些埋怨，接听后说：“你去哪啦，怎么不接电话呢？”吕青曼温柔的撒娇说：“我洗澡来呀，老公你等急了吗？真是对不起啊，我给你道歉了，你别生气啊。”李睿笑道：“我猜着你就是洗澡来着。”吕青曼说：“你刚下班啊？”李睿说：“是啊，又是一天，从早忙到晚。”吕青曼说：“你是不是很累啊？”李睿说：“还行吧，习惯了也就好点。”吕青曼说：“我现在根本不担心你的前途，就担心你的身体，真怕你年纪轻轻过早把身子累坏掉。我见过很多秘书，还不到三十岁，头发就花白了，让人看着很心酸。”李睿说：“放心吧，我不会总干这一行的。”
聊完这两句，李睿心里变得郁闷起来，尽管吕青曼今晚比往日更加的温柔，还有撒娇的成分在里面，昭示着两人关系已经到达一个足够亲密的地步，可是高冬冬那里传来的消息就如同魔鬼的影子一般，已经慢慢遮在了两人的头顶。这件事不搞清楚的话，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但又不方便直接问出来，而吕青曼又不主动说，真是令人难受。
吕青曼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李睿说：“在车里呢，不太……”吕青曼就明白他说话不方便了，道：“你肯定也早累了，那就赶紧回家休息吧。等明天咱俩再聊，等周末了我再过去陪你。”李睿听了这句比真情告白还要令人放心的话，这才好受了点，道：“别，你就别奔波了，还是我去省城吧。”吕青曼说：“这有什么可奔波的，坐动车一个小时多点就到了，一点都不累。反倒是你，周末不一定能休息呢，就算好容易有个周末，也还是留在青阳多休息一下的好，我有的是空闲，就让我去陪你吧。”
李睿听了非常感动，想到这就要背着她去跟袁晶晶幽会，心里酸酸的很别扭。可是已经跟袁晶晶约好了，难道要爽约不去吗？惹恼了她，自己心里可是会同样难过的呀。
唉，开弓没有回头箭，那就去吧。
车到华宇家园小区门口，李睿付了车费，迈步往里走去，可还没两步，从小区里面驶出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瞬间就到了门口。李睿侧身让在一边，目光随意的掠过驾驶位车窗，正好车窗玻璃降下了一半，露出了里面的司机面容，他这一眼正好看到那司机脸上。更巧的是，那司机也侧脸向他望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等看清彼此的时候，都是一呆。
“竟然是她！”李睿惊愕无比，这个司机竟然是市政府那边的副市长李婧，“她不该住在政府家属大院里吗，怎么跑到这座小区里出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