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更不会去长沙。他的家人还有知道他底细的人都已经离开了长沙。看到当初的决定很正确。长沙这个中转站是必须要的,特别是长沙大火,让那些知道他家去了长沙的人产生了噫想:周家人在这场大火中会活着吗?
就是将来有人去调查,他们找不到周家人,便会认为,周家人已经消失在长沙大火中。所以,他们就不会再去其他的地方寻找周家人了。
就在周云庆幸的时候,王勇送来了一份电报。
周云接过电报一看,原来这是一份明码电报。
虽说它是明码电报,但是,那是假明码。你译出来的将会是乱码,根本找不出他的意思。
周云问:“这是什么人发的?”
王勇说:“不知道!电讯组的人收到的。感到很奇怪。既然是明码,为什么译出来又是乱码?既然要保密,又何必用明码?”
明码电报,明码就是大家都通用的码,就是不用译电员、任何人都能看懂的文字发的电报,不加密的电报码互相发送接收,只要有电台,对准波长都可接收并译电文。
周云说:“有可能一方有需保密的情报,发给关系人。但是他没有与关系人约定的频道。于是,只能通过公共频道来发……”
周云说着说着,他楞了一下。
这个说法怎么有些熟悉?好象在哪见过?
王勇走后,周云查阅了自已的脑储存,在储存的外人的记忆中,他找到了一个相关连的事情。
三师傅说过,那条南洋的船一直飘在海上,他们在等待,等到时机到了,他们就会联系目标。
难道说,这个明码电报就是外船上发出来的。
真的很象。那个外船不知道目的地,它在等待通知。而通知他的人应该就是陈凯旋。由于陈凯旋在被日本人抓住后,交待了百分之九十的东西。偏偏他没有交待这条船。从而,日本人不知道这条船。陈凯旋已经死了!那么,在这个海域上,知道这消息的就只有周云了。
那外船也不知道他们发报联系的人的是谁!
周云心情一陈激动,一定要让这批物资划上一个园满的句号。
周云并没有马上离开办公室,依然在办公室看报抽烟。谁知道有没有被人监听,如果有的话,那么自已收到了王勇送来的电报之后,又匆匆离去,监视者马上就会猜想,这份电报,武钢一定知根底!
一直到了下班,周云依然老习惯。下班去经济管理处吃饭。毕竟那是一个肥得滴油的单位,人均生活费是特务处的两倍。不去经济管理处吃饭?和尚才会那样!因为和尚不吃肉!
离开经济管理处后,周云去逛街了。走了一圈,又去了一家书店。这是一家书店。这是一家很老的书店,周云要找的就是老书店。因为新书店没有那本书。
周云转了一圈,在书架上没有看到自己所需要的书。他便走到了坐在柜台边上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的面前。
那男人看到周云两手空空便问:“先生没有看中的书吗?”
周云说:“我听朋友说了一本书,想找一找,结果没有。”
老板好奇地问:“如果我们店没有的话,在上海就很难找到了。你找的书什么书名?”
周云递给老板一支烟:“新歇浦潮。”
新歇浦潮,是民国上海滩20年代经典畅销流行章回,鸳鸯蝴蝶派作家海上说梦人著。写的是民初上海十里洋场众生相,写了女支新剧艺术家还有革命党人等各色人。不仅场景逼真,在挖掘人性卑劣方面很透彻。作者朱瘦菊,民国鸳鸯蝴蝶派又称礼拜六派家,为张爱玲所推崇,著有歇浦潮、新歇浦潮、剩粉残脂录
朱瘦菊说“纵目社会,在在黑幕高张,商界则讥诈万端,女界则怪态百出,政界则蝇营蚁附,军界则虎噬狼吞。”“信义两字,何须计及,廉耻一道,久已无存。”
作者虽意欲“仗着一枝秃笔,唤醒痴迷,挽回末俗”,可是由于思想认识上的局限,结果只能带领读者去上海的黑暗世界里作一次漫游。他笔下的人物,几乎天天都沉缅于酒色财气之中,过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日子。那时上海究竟有没有光明面呢?这部里是找不出答案来的。
然而,这本书却很受欢迎,不但在国内卖的好,在南洋也畅销。许多的人都夜开灯烛,看新歇浦潮,看世界人生。
书店老板听了周云的话,说:“你说的这书,已经出了十多年了。该买的人都买了,想看的人也看了。后来书不好卖了,便没有出版。所以,你在书店中是看不到的。”
周云失望地说:“原想能一观深浅,却只能失望而归了。”
老板笑了:“我自己倒是珍藏了一本。”
那话的意思周云明白了,就是想高价卖。
周云说:“如果你愿意割舍,我愿高价求之。”
老板说:“十块大洋一本!”
这价真高!一般的书,零售价在两三块大洋。在二十一世纪,一本书也就十元钱,相比只有20个铜元。
这话不错!在民国,书价比房价贵。
民国初期,中国的稿酬标准不一,北平的官办报纸杂志和学术期刊,稿酬可达4-5银元/千字,而上海的刊物大多是民办的,故而一般稿酬为1-3银元/千字,鲁迅的文章一般稿酬是3银元/千字,时而是5银元/千字,比如《二心集》的稿酬为6银元/千字,在上海算是比较高的稿酬了。上海出版界拟定的版税标准一般在10-25%之间,比如郭沫若的版税是10%、胡适的版税是15%、鲁迅的版税是20%,而梁启超的版税高达40%,他甚至提出了“自印包售、六折算账”。
周云听说一个学者,他的月薪是60银元,在北平的一些大学做助教,也发表一些文学作品,课酬和稿酬皆是5银元,这样的话,他的每月收入是100-120银元左右。
看完了他的收入,再看看他的支出:房租仅仅5银元、每个月的伙食费也才10银元,房间里的柚木书桌和柚木床一共花费了不到10银元,坐黄包车从景山西门到东安市场只需7个铜元(1银元等于460铜元)。听一场杨小楼的戏1.2银元,梅兰芳、程砚秋、荀慧声等等名角的一场戏都是1银元。这样的消费水平意味着一个作者每月发表万八千字,就可以维持生计了。
看到老板期待的目光,周云认宰了。
“行!十块大洋!”
老板进屋内去找书了,周云则是从储物格中移出十块大洋,拿在手上。
十分钟后,老板出来了,脸上都是黑的灰尘。不知这本书他在哪里找到的。
周云拿过来一看,的确是民国二十年出的版本。
交了十块大洋,周云快步离开。他可不愿让人指着背后说:“看,我一本两块大洋的旧书,卖给那个傻瓜十块大洋!”
回到了家中,周云拿出了一张纸,将记下来的那张乱码电报默写了出来。之后,又拿出《新歇浦潮》作为密码本,一个一个码地译出来。
花了十五分钟,周云终于译出了那份电报。
“黄花鱼,我在游向彼岸!”
除了这些字,后面的就是对方的频率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