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和这些人的关系都混好了,我开始挑头罢工。”
“那让日本人给我打的,光丨警丨察局给我送进去两回。”
“我都想好了,说死了也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就说待遇太差,丨警丨察肯定不能把我怎么着。”
“你们猜,后来怎么样了?”
一个虎了吧唧的战士顺嘴来了一句:“把你枪毙了?”
四宝子照他后脑勺就来了一巴掌:“瞎吧,你们老大这不讲故事呢么,他要是让日本子给崩了,说的这是谁啊?”
轰!
周围才反应过来的人一通爆笑,好像没什么人对四宝子给他这一巴掌有意见。
老马都给他气乐了,指着这小子鼻子说道:“你就咒我吧,我要是真死了,就怕你炕头半夜喊你起来尿尿。”
又是一阵爆笑,许锐锋躺地上笑的直哆嗦。
“后来日本子妥协了!”
噌。
四宝子完全不信的坐了起来,瞪眼看着马军长:“你是说,日本子认输了?”
“那有什么的?咱们不还在天王山把日本子正规军打跑过呢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提升待遇是不可能的,我们通过罢工抗议,起码做到了不管出什么事,能准时准点有饭吃。”
“不对啊。”四宝子似乎听出了错处,问道:“你不是姓马么,在天王山的时候,你咋喊自己是杨静宇呢?”
“杨静宇我听过,在南满可是鼎鼎大名,你不是吓唬日本子胡喊的吧?”
马军长摇了摇头:“我去南满,是在带着矿场里的工友组建了抚顺特别党支部以后的事。南满当地有个大名鼎鼎的抗日英雄叫‘杨淀坤’,这个人在一次战斗中负伤了,这在当下的环境里,是非常影响士气的事。后来我得知我俩长的比较像以后,干脆改名叫杨静宇,就说我是他弟弟,说我哥去哈尔滨组织北满根据地了,这么着才有了这个名字。”
“为啥非得叫静宇啊。”
“我是朝鲜族,静宇在朝鲜语中有驱逐外敌的意思。”
马军长伸手一指:“瞧见没有,有懂的。”
“你就这么把自己名和姓都改了?”
许锐锋有点不敢信,这名儿姓是穿成了多少年的东西,甚至有人觉着自己姓李多了个女字边而高贵,怎么到了老马这,一文不值了。
“别说是姓,但凡能对抗日有所帮助,我给你裤裆里那玩意儿割了都行。”
正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马军长牺牲精神力时,许锐锋张嘴就骂:“去你大爷的。”
他给大部分人都骂愣了,好半天才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笑的鼻涕眼泪一起流。
“哎呀,马军长,你可真是为国为民啊,下手是真不含糊……”
老马养着下巴,骄傲极了:“那是。”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赶紧睡觉吧,明儿还赶路呢,快点,都把眼睛闭死了,谁在睁眼,谁起来替我值班来。”
老马不讲了。
这些小战士们也都一个个闭上了眼,唯独四宝子始终都在看许锐锋的脸色。
他觉着,在江湖上你要敢一个地方的坐地炮开这种玩笑,那是能闹出人命的,可……这位爷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这个时候,四宝子的心里很复杂,他对老马和身边这些小战士们都有着很强烈的好感,又无法不遵守江湖上的规矩,生怕许锐锋动起手来为难……
“你不睡觉老盯着我瞅什么?”
许锐锋睁了两次眼都借着火光发现四宝子在望着自己时,问了一句。
“刚才你听见老马说你没?”
“听见了。”
“那你……”
许锐锋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江湖人,随即说道:“那你去把他弄死吧,记着动手麻利点,我先睡了。”
“唉。”
四宝子答应了一声,刚要起身,回头又看向了许锐锋,他觉着,这话有毛病啊。自己要是弄死了老马,接下来肯定是一场大火拼,什么叫你先睡了?
正在此时,王铭躺在地上给了他一脚:“虎玩意儿,还琢磨啥呢?咱爷让你睡觉!”
“嗨~”四宝子顿时感觉到身上一阵莫名的轻松,往那儿一趟,立即鼾声如雷。
出了大山,已经是第三天后的事,这三天,许锐锋经历过欢乐,也经历了沉默,到最后,已经是死囚在和战士们交心般的互诉衷肠了。
有说惦记家里老娘的,还有说想回老家看看那棵歪脖子树的,连四宝子都一下仰头看天的唉声叹气、一下偷着和小战士说,自己想儿子了。
只有许锐锋,一个字也没说。
他也不是硬,实在是跟不熟的人张不开嘴,熟了以后就更不好意思了。
陆家窝棚。
当老马站在高山上看见了山下的村落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家家户户院落内挂着晾晒的彩布,一条条彩布将整个村落渲染的五彩斑斓,看上去那叫一个漂亮。
唯独整个村落最当中的一家和别人不太一样,他们家院子里晾晒的全是土黄色布匹,每一条土黄色布匹被整齐晾晒在竹竿之上,其规模堪比整个村落。
“老许。”
许锐锋被老马叫了过去,他伸手往山下一指:“瞧见没有,这儿就是陆家窝棚。”
老许聚精会神望去那一秒,立马看出了这个村落不一般。
村落的四周用木板围成了寨子,寨子四角搭建着高高的炮楼,炮楼上有穿着黑色警服的狗子来回走动,手里拎着枪很是精神。
“炮楼顶上不像是伪满丨警丨察。”许锐锋立即做出了判断。
老马点头道:“铁定不是,这炮楼顶上要是伪满丨警丨察,不可能精神抖擞,那帮玩意儿谁拿染布的当回事。”
既然不是伪满丨警丨察,那一个普通布商,哪有这么大规模的护院团,还敢明目张胆穿官衣儿。
“来了啊。”
一队穿着寻常服饰的村民背着枪从村落中走过,他们不闲谈、也不张望,顺着村子里的道路一条道一条道的巡视,巡查完了,转回头直接奔着最大院落走去,进入院子里后,没多大会儿工夫第二波人开始走了出来。
许锐锋怎么瞧这些人都像是农村的保险队,这些人一般都是由村落中的青壮组成,他们自发背上枪保卫一方,被保护的人要按月缴纳安保费。
“探过了么?”许锐锋问了一嘴。
老马摇摇头:“没法探,这村子四六不靠,村里都是熟人,陌生人根本进不去。另外人家也不种地,整个村子几乎都靠染布为生,平日里都不出来,怎么探啊。”
“你的意思是,他们消息闭塞?”
“倒也不能那么说,如果哈尔滨的人回来传递过消息,陆家窝棚的人肯定会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可你看看村里染的布已经堆积了这么多,这说明哈尔滨的店铺还没回来取货又或者村子里的没往外发货,我觉着,现阶段村子里很可能处于消息闭塞的环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