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了!”
张自强进了院掩上院门说道:“今天早上城门开了,鬼子的军车拉回来整整三卡车尸体,其中不光有穿着老百姓衣服的人,还有很多日军士兵,好像还抓着活的了,专门有中日友好医院的医生在城门口等着,军车一到,大夫直接上了车,一边救治一边开往了医院。”
绣娘询问道:“活着的是日军还是蓝衣社?”
“那不知道,也不敢靠近了看,昨天封城以后老百姓都不怎么敢出家门儿了,愣往前边凑太炸眼。”
“封城解除了么?”
“没呢,军车进来以后城门很快就又关上了。”
砰!
几人正说着话,枪声便传了过来,绣娘顺着枪响的方向望去后,立即转身喊道:“快走!”
小五子和张自强迅速打开了院门各自撤离,只留下她一个女人在裁缝店的后院。
那枪声,很明显不是冲着裁缝店来的,可绣娘却不得不小心,万一呢?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小鬼子万一扑向了裁缝店呢?那三个人都不是都摁在院里了么?这才是她把张自强和小五子赶走的原因。
“掌柜的,外边响枪了,咱关门吧。”
前院的小裁缝喊了一嗓子以后迅速关上了店门,等他出现在后院时,绣娘正望着枪声响起的地方出神。
“绣娘,你看什么呢?”
“我在看又有多少人为了这个国家在拼命。”
“能看见么,隔着墙呢。”
“不能,可你就这么让我听着声,我心里也踏实。”
是啊,有什么比还有人在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更让人踏实的么?
“小裁缝。”
“唉,掌柜的,您吩咐。”
“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带家伙么?”小裁缝问了一句。
绣娘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说道:“带吧。”
作为一名地下情报员,获得的情报尽快送出去是她的职责所在,尤其是在不知道日本人会什么时候出兵的情况下,就更应该及时的将这份情报送出去。
可是,这北满还要封多久谁敢打保票啊?
以北满这不太重要的地理位置来说,即便封上一年,日本人也不会眨眨眼的。
还有其他方式么?
或者,派人混进北满铁路,顺着运输物资的车辆把这东西带出去?
绣娘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方案,东西是在铁路署偷的,竟然还要顺着铁路线把东西带出去,真当人家傻么?
还是冒险把发报机拿回来吧,赶紧把情报发出去大家伙心里也就都踏实了,至于封城,他爱怎么封怎么封。
入夜。
街面上巡逻的日军变少了,白天的时候真是一会儿一趟一会儿一趟,有跑步前进的、有开车路过的、还有正常步行的,现在,街面上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除了街面上店铺全关,摆摊的全撤以外,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小裁缝。”
裁缝换了一身衣服,当身上那件长衫退去换上了一身短打扮,整个人显得英武了很多:“咱走啊。”
“走。”
绣娘顺着院门领小裁缝走出,横穿马路奔着街对面的小院走了过去,小裁缝就在他身后跟着,手里还捧着一间用纸盖好的旗袍,这是小裁缝店的规矩,他们没有上好的包装袋给你拎着,又觉着直接给你显得不够高级,干脆,拿纸上下一夹,用根绳绑好,既节省成本,又显得比较好看。小裁缝说,上海的裁缝师傅经常这么干,很多就因为多盖一张纸把裁缝店干成了大买卖。
对此,绣娘任他折腾,反正她在乎的并不是裁缝店。
老许家到了,小裁缝抽出匕首顺着门缝探了进去,一寸一寸的挑开门闩,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二人直接进入院内。
至于院内屋门的锁,几乎和没有一样,小裁缝用力一拽,连门鼻儿都给拽断了。
“二楼。”
温婉曾经和绣娘描述过发报机的藏匿位置,所以这俩人一进屋根本没去其他地方找,直奔二楼,等找到了那个带有密码的行李箱,小裁缝更是拎起来就走。
正当二人准备下楼的时候,车灯的闪烁伴随着汽车轰鸣声传来——嗡!
“课长,这儿就是许锐锋的家。”
“开门!”
鬼子翻墙进入院落,把刚才小裁缝插好的房门重新打开,这伙日本人闯进来时没有做任何停留,正好把绣娘和小裁缝堵在了楼梯上。
他们之所以这么晚才来,是因为宫本明哲在二虎的审讯上费了点时间,他都要被许锐锋气疯了,谁能想到一个人在万人围剿下宛如杀神附体一般!憋着这股气,他差点没给二虎打烂喽,而得知了许锐锋的身份以后找你家还不容易么。
这不,一找来就堵屋里两个。
小裁缝、绣娘和刚进屋的鬼子撞一块了,日本兵举着枪用日语大喊:“你们是谁!”
小裁缝没等他们喊完已经把枪掏了出来,冲着这几名日本兵迅速扣动扳机——啪啪啪啪。
四枪连续射击放倒了三名鬼子,第四个鬼子反应太快,转身就从房门跑了出去,还背身放了一枪。
紧接着小院里算是开锅了,无数鬼子冲门窗玻璃开始疯狂射击,他们也不管子丨弹丨会打在哪,反正先用子丨弹丨把人压制住在说。
宫本明哲的阴狠这个时候展现了出来,听见枪响他立即回头吩咐道:“马上让人守住后窗户,一旦发现有人逃出来,即刻抓捕!”
他先堵你后路,只要后路被堵住,这俩人基本等同于瓮中之鳖。
要过年了,北满的老百姓总算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在城里城外连番几场大战,枪炮齐鸣的环境里,开始有了垂头丧气的‘过年好啊’招呼声。
那时……
瓦房店的老乞丐在阳光下紧锁着眉头;
老假一走一过时,顺手往他碗里扔了个铜板,随后进入了旁边的胡同,紧接着老乞丐像是被唤醒的石像般,极其缓慢的也跟着走了进去。
“有什么消息没?”
“有个屁消息。”
“自打许爷进去了,日本子把家里翻了好几遍、还不知道和谁干了一场,藏在家里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包括鸡窝里的金条,后来还来了一群穿白大褂的,拎走了一堆瓶瓶罐罐,看那样,像是西药。”
老假谨慎着说道:“应该是氰、化钾,姚爷说过,许爷家里有那玩意儿。”
“我说……”
胡同口一个人的影子露了出来,老乞丐狂打眼色大喊:“警官,真不是我啊!”
老假也不含糊,把戏演的那叫一个真切:“怎么不是你,我都看见你偷人家钱包了……”
当那影子慢慢接近,变成了一个目不斜视的男人顺着路口路过,连回头往胡同里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时,他们才回归正题。
“姚爷让咱们帮着打听打听许爷到底是生是死,听说让人拉回了北满以后就送进了中日友好医院,到现在也没个消息,怪急人的。”
“扯淡,我一个巡警上哪打听许爷的事去?那特高课也不跟我汇报啊。”
“你他妈不能没事往中日友好医院溜溜?”
“巡警分片儿,明白么?我一个瓦房店的巡警没事往中日友好医院溜,这不上杆子给人家特高课加菜么,你有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