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舰上的火炮仍是熟铁炮,与湘军水师战船上的洋铁炮类似,只不过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彭玉麟也有应对之策,他命六艘“三版”小船围攻“铁牛舰”,以其他战船迎战其他太平军战船。
“三版”船小轻便,常用作冲锋。营官萧捷三亲自率领六艘“三版”小船,冒着“铁牛舰”的炮火,直扑“铁牛”舰而去。
“铁牛”舰击沉一艘三版,击伤一艘。彭玉麟在一旁组织其他战船还击,掩护萧捷三。
很快的,四艘三版船冲到“铁牛”舰身旁,躲入“铁牛”舰的射击死角。
萧捷三趁机带着水兵往“铁牛”舰上扔火弹、抛洒火油。没多久,“铁牛舰”便在熊熊大火中逐渐沉没。
这艘五万两银子买来的蒸汽战船,竟然被湘军以这种土办法焚毁。
没了“铁牛”舰,太平军水师再无凭恃,被湘军水师打得落花流水。
陈玉成见势不对,连忙挥旗传令,要水师战船撤军靠岸边,依靠岸炮固守。
湘军不依不饶,逼近江岸,企图焚毁靠岸的太平军战船。
陈玉成早已在岸上布置起绵密的防御工事。守军依靠岸炮反击,当场毙杀湘军水师营官白人虎。
此战太平军水师死伤惨重,被太平军焚毁战船过半。幸而有田家镇的大铁索,湘军水师还不能突破田家镇江防。
湘军水师水战娴熟,各战船之间配合紧密。
与之相比,太平军可就差远了。
太平军虽有水师,却是陆军的附庸,从来不曾独立战斗。陈玉成守蕲州,表面上配有水师,但水师只有战船,没有水兵。
所谓的太平军水兵,都是陆军临时上船,临时充当水兵。如此水陆不分,怎么可能是湘军水师的对手?
湘军水师大败太平军水师,扫清了江面障碍。陆军得信,塔齐布和罗泽南也开始大举进兵。
11月20日,罗泽南率部进抵马岭坳,距半壁山十里。林启荣在马岭坳驻有三千兵马,罗泽南仅有一千八百人。
塔齐布自率三千五百主力,急向富池镇奔来。
富池是半壁山的侧后,一旦富池被占,半壁山上的数千名太平军将被切断退路。
吴捷在富池驻有重兵,和半壁山的林启荣互为犄角。他抱有私心,不愿在田家镇卖死力,故指示徐琛固守阵地,相机袭扰湘军粮道,不必与塔齐布拼死相斗。
半壁山阵地则关系田家镇防线的安危,吴捷要求林启荣死守半壁山。
湘军塔齐布部还未到达富池。
林启荣先和罗泽南在马岭坳交火。
奈何太平军太不中用。三千太平军固守马岭坳营垒,竟敌不过罗泽南一千八百湘军。
眼见马岭坳守军动摇,林启荣气得直跺脚,下令伏兵提前出击。
原来,马岭坳是块山地,底下有几个村庄。林启荣在村庄民房里埋伏了两千伏兵,只等湘军后队跟上来,就要伏击湘军。
伏兵四起,大出罗泽南意料。然而,罗泽南的湘军非常悍勇,极力稳住阵脚,以一千八百人敌五千太平军,丝毫不露怯色。
罗泽南是曾国藩的好朋友,虽然科场不顺,但学问很大,在湖南很有名气,连曾国藩都和他倾心相交。他不仅是个理学家,还讲求经世致用,很早就办起了团练。
曾国藩创办湘军陆军,便以罗泽南的团练为底子。
双方正打得难解难分时,湘军后队来援。后队统领正是大名鼎鼎的湘军悍将李续宾。陈玉成平生佩服“一鲍二李”,其中就有李续宾。
湘军有了八百生力军,士气大振,太平军大败。林启荣见状,只得鸣金收兵,退守半壁山。
马岭坳的太平军兵败如山倒,一半逃回了半壁山,一半四散逃亡。
田家镇虽有十万太平军,却有不少是掳掠来的新兵。一见势头不对,他们就趁机逃亡。
罗泽南率领两千六百人,进扎半壁山下。
他还没高兴多久,一个噩耗如雷轰顶:太平军正在奇袭兴国。
一旦被太平军攻占兴国,湘军的粮道、退路将被切断!
进攻湖北兴国的太平军,正是吴捷的左七军,由二师师长倪云鹏率领。
这是一支轻装部队,并无重火器。面对兴国州的高大城墙,倪云鹏无计可施。他没有重型火炮,要想攻克兴国,只能依靠云梯、地道等传统办法。
中兴公司已经研制成功了重型火炮,取名为1854式榴弹炮。该炮内径75mm,采用无烟火药、钢制炮身、钢制弹壳,威力惊人。
兴国州属于武昌府,是个散州,级别上高于普通县城,城墙也较坚固,采用砖石结构。
1854式火炮固然轰不塌城墙,却可以轰塌木制城门。
只可惜,中兴公司产能有限,只生产了三门1854式火炮。一门经过改装,部署在01号“铁牛”舰上。第二门部署在九江城内。第三门给了徐琛,部署在富池。
倪云鹏主要率军在敌后“游击”,不便装备重炮。可如今兴国州正在眼前,城防空虚。要是自己也有一门1854式榴弹炮,还会为攻城发愁吗?
机会稍纵即逝。倪云鹏硬着头皮,还是决定进攻兴国州。他本有两千兵马,有五百人在马岭坳一带骚扰湘军,手上只剩一千五百人。
倪云鹏兵力不敷,不能围点打援,把一千五百人全部用来攻城。
兴国关系南路湘军的粮道,乃敌所必救之地。倪云鹏刚开始进攻兴国,湘军塔齐布部便分出一千兵马救援兴国。
湘军塔齐布部的先锋已经逼近富池,和左七军徐琛部交火。
湘军夺下兴国后,原兴国镇将、监军胡万智剃发易服,率领数十名太平军,在城内潜伏下来。
守城的湘军急于清剿太平军,却苦于找不到胡万智,干脆大开杀戒,以通贼为名,杀了数百名城内百姓。
历史上,兴国州是太平天国在鄂东的一大据点。胡万智久守兴国州,百姓非常拥戴他。1861年,太平天国安庆陷落,败局已定,仍有兴国州人向天京传递情报。
曾国藩在向清廷的奏折中声称“恨不能血洗兴国”,公然主张对兴国州屠城:“尽其根株,不留馀孽,或可徵创以敬将来。”
除此之外,曾国藩在杀人方面,屡出惊人之语。如:
与曾国荃书,主张杀降:“目下收投诚之人,似不甚妥善,如挤疖子不可令出零脓,如蒸烂肉不可屡揭锅盖也。克城以多杀为妥,不可假仁慈而误大事。”
曾国荃杀人太多,自感罪孽深重,萌生退意。曾国藩立马写信安慰曾国荃:“既已带兵,自以杀贼为志,何必以多杀人为悔?”
与曾国荃、曾国潢书,督促两位兄弟杀降:“今日未接弟信,不知刘玱林一垒究竟如何,其已降之三垒已杀之否?”(一杀就是三垒,一垒通常在数百人至千人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