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罗盘还是没能弄明白库克的意思。

“没关系，这些就现在而已还不是最重要的。你要做我的代理人，不，这么说不对。应该说，你要做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不管是思想上还是见识上，都要与我尽量保持一致。所以我把我的一切，包括思想和知识，全都交给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两个人共享同一种思想，可却有两人份的精力。这多棒？”

“两人份的……”

“没错。当然了，对别人就不用做到这样。我们是传教士，而他们只是信徒。”

“信徒？”这是罗盘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没错。在你和我完全成为一个人之后，我们两个就都是神所选定的传教士了。到那时候，我们再把神的思想传递给其他村民。不需要他们与我们像我和你一样合二为一，只要他们接受我们的思想，接受神的思想，就可以了。”

神，传教士，思想。这些词都是罗盘第一次听到，他虽然听不懂，但是他已经习惯了从库克嘴里听到这些陌生的词汇了。不用怀疑，只要全盘接受就可以了。这是库克教罗盘的。

“我们的事业是伟大的，小罗。”库克说，“我们的目的是和平，是把所有人的思想合而为一，使世界没有纷争。而要把所有人的思想统一起来，你觉得用什么方法最有利？”

罗盘睁大了眼睛没有说话，等待着库克揭晓谜底。

“是像你们古代的帝王那样，统治人民吗？不，不是的，强权的统治只会招来反抗，到时候又会使人群分裂成两边，再次引起纷争，我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你听着，小罗，想要统一人的思想，最好的形式就是，宗教。”

“宗……”

“你与我是一体的，我们都是神派来拯救世人的，我们接受神的任务，来开宗立派，成为教祖。”

很明显，这个叫库克的外国人，是个脑袋不太正常的人。他可能是有精神病，有幻想症，或者其他的什么病症。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一个人来到了罗盘所居住的小山村，在那里，开始了他幻想的计划。

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疯子的思想，是要比正常人更有实践性的。你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疯子做起事情来，比正常人要有效率很多。所以，有的疯子成了伟大的人，名垂青史，而有的疯子则成了可怕的恶魔，遗臭万年。虽然都是疯子，但不同的道路使他们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极端。

而库克是哪一种呢？也许那个时候还看不出端倪。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了，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罗盘开始确实听不懂库克所说的话，只觉得他很有人格魅力，他说什么，罗盘就做什么。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甚至，有的时候罗盘会有种错觉。他觉得罗盘就像自己已经过世的父母一样，不过库克提什么要求，他都觉得那是为了他好，让他不得不去接受。

在库克住进罗盘家的两年之后，他已经彻底把罗盘改变成了一个有学识有涵养的现代化人类，而不是一个穷山沟沟里的农村娃儿。这是的罗盘不再是以前那个顽皮天真的小娃娃，而是真真正正成了库克的影子，成了一个和他无论在思想还是文化水平上都相当的人。

“库克，你不是说要办学堂么，为什么拖了这么久？”两年后，罗盘问库克。

“学堂早就开门了，你们发现么？”库克笑着说。

罗盘也笑了。了解库克想法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学生，也是我最满意的作品。”库克说。

“学生也好作品也好，我的个人私塾已经到了关闭的时候。”罗盘说。

“没错，第二期学堂该开始了。”库克说。

“这次由我来当讲师，你觉得怎么样？”罗盘说。

“你完全有那个能力。可是你的精力是有限的。我的想法是将学堂无限期地办下去，如果只你一个人来讲课，早晚身体会垮掉。我们两个还是轮流讲课吧，这样才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无限期。”

“我也正有此意。”

于是，小山村里办起了一个学堂。不收学费，不收任何报酬。

因为王先生在几年前去世了，所以这几年来村里一直都没有学堂。而在王先生在世的时候，村里的孩子多少还能认识一些字。这小山村虽然不与外界来往，可估计是祖上口口流传下来的话，说：男人去耕田，女人去做饭，孩子去学堂。这样一个思想，村民们还是有的。

王先生家里有几本书，书都要给翻烂。虽然王先生对书的内容也是一知半解，但他总觉得，别人家没有书，而我家有两本，那么我就有义务担任这个教书先生的角色。所以，就因为这个看似莫名其面的想法，王先生在村里做了大半辈子的教书先生。

可是，这毕竟是一个小山村。家里的田地得靠男人去耕种。王先生每日开学堂教书，家里的田自然就荒废了。妻子看不过去，可又劝不过王先生。于是，她就带着年幼的孩子，去田里打理农事。风吹雨淋，再加上是女人家，几年后，王先生的妻子因为积劳成疾去世了。

可能是因为读书人的气节，那自以为是的气节，即使妻子因为操持家务去世，王先生也没有丢下书，去下地干活养儿子。反而对儿子不闻不问，继续教书。而王先生的儿子就一个人去田里做农活，一直从小做到大。

所以，当王先生觉得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他才想到自己的儿子。他想让儿子继续自己的教育事业。可是，从小没受过关心的儿子，又怎么会同意父亲的请求呢？在他眼里，父亲并不是一个兽人敬仰的先生，而只是个不顾妻子儿子的失败的男人罢了。所以，王先生死后，村里就没有教书先生。

就这样，村民们既想让自己的孩子有书读，又苦于没有先生教书。这下，库克和罗盘一办起学堂，所有的村民都喜笑颜开地把孩子送去读书了。

而这还只是他们计划的第一部分。

“孩子的思想是最容易控制的。”

“不，不应该说控制。我们只是引导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

库克与罗盘相视一笑。

“生老病死，新旧更迭。等老一辈死去，新一辈就会取代他们。同一个道理，老的思想应该被取代，新的思想应该树立起来。”

“可我们或许不用等那么就。”

“没错。我们应该把学堂办大，把那些成人也招收进来。虽然没有孩子们那么……那么容易接受正确的思想，可就因为困难，我们才更应该去做。这是神对我们的考验。”

“这是神对我们的考验。”

至于这段对话，哪一句是谁说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库克与罗盘已经成为了同一个人。

当村民人得知学堂要招收大人时，都很不以为然。

“大人上什么学啊。”

“就是，地里还有好多活没干呢。”

“家里的鸡也没喂，猪也快下崽儿了。”

库克和罗盘刚开始有些泄气。成人的思想，尤其是没有一点文化基础的村民的思想，是在是固化太久了。所以，他们决定像库克对罗盘一样，挨家挨户去逐个进行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