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璘那厮更是春风得意,便跟讨了二房小妾一样。
整个江陵谁不知道南平国长郡主性冷善妒,当年魏璘跟她的侍女好上,让她浸在溷厕里活活淹死。
就一个惧内的怂货,得意什么。
李景威本想来找自己的老相好排忧解难,竟然流年不利地得知自己的老相好邹敏给人赎了身。
尽管老鸨给他安排了两个姿色出众的佳人相陪,可他现在就想找一个认识的,贴心的,既知长短亦知深浅的熟人,坦诚布公,推心置腹。
两个陌生人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这时李景威耳中突然传来了两人的对话。
“邹小姐怎么赎身了呀!某才出了一趟远门,邹小姐便不在桂月轩了,那来此还有什么意义……”
“邹小姐叫魏指挥使赎身了。”
“不可能吧,长郡主那脾气能够受得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说的,给邹小姐赎身的是他麾下的一名寻常士卒,一般人真不认识。”
李景威霍然起身,想要去寻那说话的两人。
还没跑两步就与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他喝了酒,脚步不稳,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李景威顾不得疼痛,慌忙爬起,想要去追却发现四周人来人往,说话的两人就算在人群中也认不得了。
一脚将撞倒自己的人踹在了地上,晦气地离开了桂月轩。
走在路上的李景威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不对劲,想着魏璘最近那得意的模样,眼中不免闪过一丝狠色。
邹敏并非清倌人,李景威与她只是玩玩,毕竟家花不如野花香。
可别人玩跟魏璘玩却是不同的概念。
李景威气呼呼地想着:明知道邹敏是老子的女人,你赎回去金屋藏娇,这是存心给老子戴绿帽子?
金屋藏娇,看你能藏到哪?
李景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当即跑了一圈江陵四门。
江陵虽大,但是魏璘在江陵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有些知名度的。
只要他进出城门,守门兵士多多少少都会有印象。
果然在东门得知魏璘连续几日不是从午间从东门出,就是午间从东门进。
魏璘的府邸在江陵西门,他每日要去的江陵水寨位于城北,不管出入都应该走北门,而不是东门。
而且这晚去早归的,没有一点猫腻,李景威怎么也不信。
李景威想着长郡主那暴脾气,阴阴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李景威就守在了江陵东门,果真在午间左右,见到了自己的死对头魏璘偷偷地从东门入城。
李景威一路派人尾随,跟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宅院。
“确定是这里?”
李景威看着自己的部下。
“确定,小的亲眼见魏指挥使偷偷摸摸地从这屋里进去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李景威想着应该立刻将这消息告诉长郡主知道。
这刚想动身,李景威却愣住了,这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外扬。
当初长郡主因妒溺死丫鬟的事情就闹得颇大,但并不是长郡主想要传开的,而是过了半年后,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这才让人知道的。
告诉长郡主,让魏璘私底下受罚,一点意义都没有。
想着前些日子父亲对自己说的话,李景威脸上阴晴不定,一咬牙,一狠心,直接道:“你去领一队,不,五队兄弟过来。我得到消息,这宅邸里有一伙贼人聚会,我们抓贼!”
李景威想着这些年受的委屈,不忍了,郡主丈夫又怎么样?
李景威的父亲官居南朝宰相,他的母亲姓岑,江陵岑氏,祖上是岑善方、岑文本、岑参,当地屈指可数的大户,影响力极其深远。
确实有与长郡主、魏璘叫板的资本。
当然如果高保勖还在江陵的话,李景威绝对不敢这般放肆地。
但现今高保勖去开封请罪了,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来都不清楚。
至于高保融那是公认的庸主,李景威压根就没往他身上多想。
不多时两百余人齐聚。
李景威一挥手,立刻有人搭着人墙翻墙而入。
门也随之大开。
开门的兵士正想说,这门是开的。
李景威已经高呼一声:“兄弟们,抓贼了!”
呼啦啦的一票人冲进了宅邸。
宅邸偏僻不大,也就两个院子。
李景威当先一脚踹开主卧的大门,舞着宝剑一副杀敌的模样,冲进了房间。
房间内魏璘正在挥汗如雨地耕作,猛然间见人挥舞着刀剑杀来,瞬间吓得一哆嗦。
然后一群人拥挤进屋,将主卧挤得严严实实。
魏璘脸色苍白,看着李景威,气得身子发颤,犹如大神上身。
“好!很好,好得很!”
魏璘当这两百余人的面,上演了一出锄禾日当午的戏码。
此事短短的时间就风靡江陵城,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唐付尧一脸戏虐的说着江陵的情况。
“长郡主最好颜面,丢了这番大脸,气得直接甩了魏璘一个耳光,然后进宫找他弟弟哭诉去了。到底什么结果目前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一点,魏璘与李景威这回是不死不休的局了。”
他开心的说着,魏璘这厮极为贪婪。
与他打了五年交道,五年里没少给他送礼。
这货还不知足,想着法子从自己这里骗钱。
若不是南唐断绝了与中原的联系,关于南唐的消息必需走江陵转到中原,他早就不在江陵呆了。
现在见他遭罪,心情亦格外愉悦。
唐付尧本想着让赵普跟着一并高兴,却见对方脸色没有半点喜悦,而是皱着眉头,心事重重。
“怎么了?赵先生,可有什么不对?”
唐付尧心底不免微沉。
赵普沉声说道:“李景威的应对太反常,过于的激烈,有点说不过去。”
关于如何挑动魏璘、李景威的矛盾,赵普、唐付尧是经过详细反复讨论并且做了部分模拟的。
从一开始的送礼到后来的抓奸,都在计划之中。
一些微不足道的变数,可以不计。
但李景威的反应却不在他们算计之内。
他们已经安排了很多后手,比如李景威将消息传给南平长郡主,让南平长郡主来抓这个奸。
他们就会让宅邸里的管事提前通知魏璘离去。
如此南平长郡主扑了个空,自会与李景威为难。而魏璘也会“不经意”的知道李景威的一切小动作。
他们一样会势同水火。
不管李景威用什么手段捉奸,他们都有让彼此敌对的办法。
可是李景威却选择了一种最激烈,最愚蠢的方式。
强行领着两百人当众抓奸,直接捅破的马蜂窝。
这一下不但将魏璘得罪死了,还将南平长郡主的脸踩在了脚下,甚至影响到了南平国的颜面,直接将事情捅到了高保融身上去了。
唐付尧惊疑道:“先生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我与魏璘相识五年,对于他的秉性很是了解,他中计完全在情理之中。李景威接触的少了一些,可从风评来看,此人还是有一定能力的,应该不是鲁莽之徒。”
赵普道:“我想也是,李景威好歹是南平宰相子,娘家也是江陵名门,自己又身居高位。再怎么也不至于这般不分轻重,将人往死里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