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里又传来水声和脚步声，那些面无表情的犯人们，又开始了日常的工作，被点燃的灶火发着热，开始蒸发掉空气中的水分，闷热的气浪冲散了血腥味，一切慢慢的又恢复到了之前。

“他活着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麻木吗？”王凡看着9527问道。

“谁？”

“你们老大，海象。”

“呵呵，你想让他们跟着你，一起对抗竹联帮吗？”

“难道你们希望过这样的日子？像他一样任人宰割？”

“有什么不一样吗？只不过是换一种死法儿而已，苟延残喘的话，或许可以活的久一些。”

没有想到9527会这样回答自己，王凡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本以为在这个时候，提到海象这个名字，会让眼前的9527有所触动，或者是勾起他心中的一丝愤怒。

可事实上，王凡不仅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反而眼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9527吓到了。

麻木的不仅仅是表情，还有他的心，这不仅仅是9527一个人，放眼后厨这些正在忙碌的人们，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和心里，都和眼前的9527一样的麻木。

等待死亡的降临，用卑微的方式，祈祷死亡的延缓，这恐怕是一种最为消极的活法。

“海象对你们不好吗？你们从没有想过，要为他报仇吗？”王凡不甘心的问着。

“他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没有想过把我们当做工具一样，来满足他自己的欲望！”9527冷笑着回道。

“是吗？所以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忘记一切，忘记海象为你们做过的一切？对他的死，还有别人的死，都这样麻木吗？”王凡直视着9527的眼睛，语言犀利的拷问着他。

“随你怎么说，人，你已经看到了，我现在要通知苏长官处理尸体了，岛上的午餐还没有做完，收不到钱，我们今晚都要受罚，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去忙啦！”9527一副很是无所谓的样子，说完这些便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水管，继续冲刷着地上的血水。

后厨的一切已经恢复正常，所有的犯人都已经进入了角色，开始忙碌着清洗蔬菜，和准备需要烹饪的食材。

站在后厨门口的王凡无奈的长出了一口，苦笑着摇头说道：“不过是一群行尸走肉罢了，是我高看了你们这些人，我才是真的蠢！”

安静的后厨内响起忙碌的声音，站在门口的王凡有些茫然，他不知道是该转身离开，还是继续和这些麻木的犯人们接着聊聊。

这一切，让他始料不及，也有些无从下手。

“喂！小子，你怎么不干活啊？”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凡不紧不慢的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方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熟悉的那个人！

站在王凡身后不远处，正一步步向他走来的那个人，正是曾经和王凡打过交道的水哥，只不过现在的他，看上去比之前胖了一些。

“水哥，就是这小子杀的阿鱼！”跟在水哥身旁的一个犯人，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门口的王凡。

正一脸骄横，准备上前教训王凡的水哥，听到自己手下的话，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站在和王凡不足三米的地方。

“草拟吗的，不早说！”停下脚步的水哥大骂着，又向后退了两步。

跟在水哥身后的几个壮汉，看到水哥向后撤着脚步，连忙也都有样学样的后撤着。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在众人面前漏了怯，水哥脸色一沉，骂道：“干什么？你们这帮孙子，是不是怕啦？”

“没有，没有。”离水哥最近的犯人，连忙解释着，也停下了正在后撤的脚步。

瞪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壮汉，水哥表情严肃的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怕了这小子？”

“没有，没有。”

站在水哥身后的壮汉们，齐齐的摆着手说道。

见自己的手下这般模样，水哥这才冷笑着说道：“打架嘛，怎么说也的拉开场子，你们这种蠢货，懂个屁！”

“水哥说的对！”

壮汉们又是齐齐的回道。

眼看自己的面子找回来，水哥这才转过头，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眼王凡的手臂，确定王凡的手臂上，的确没有任何的纹身之后，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之前带着手下的这些壮汉赶来，水哥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愉悦的，甚至有种随时都要膨胀的感觉。

可是当他听到手下的人，爆出眼前就是干掉阿鱼的那个人之后，水哥还是被吓了一跳。

听说了关于“阿坚”的事情，特别是他手臂上的纹身之后，水哥内心里对王凡的那种恐惧感，就一直没有从心头挥去，要不是又司徒浩在背后打气，他甚至都像躲在厕所里哭一场。

自从见识过王凡的手段，并且跟在王凡身边，亲眼见证了三联帮的彻底易主，水哥就已经把王凡，归类到了魔鬼的行列。

好不容易和司徒浩讨来这么一个买卖，想要躲到火烧岛上暗度余生，却又听到了关于王凡的消息，这可是让水哥有种如坠地狱的感觉。

然而这一切的恐惧，却又在他看到“阿坚”之后，得到了不小的缓解。

光洁的手臂，如同出生的婴儿一般细嫩，洁白的皮肤，根本没有任何的污秽，更不要说什么面目狰狞的骷髅啦！

阿坚就是阿坚！

和王凡没有半毛钱关系！

没有手臂上纹身的困扰，水哥的信心再次爆棚，内心的恐惧也渐渐的消失。

此时的他，再次找回了自信，再次树立起了三监区二当家的威信。

不过，水哥也不是傻子，他打量了王凡一番之后，又拉过身边的犯人，小声的问道：“你看清楚了？就是他杀的阿鱼？”

“没错，水哥，就是这小子，咔嚓一刀，就把阿鱼脖子割断啦！”犯人点着头，表情严肃的说着。

“妈的，你不是说，他手臂上有纹身的吗？在哪儿呢？”水哥问着手下，眼睛不时向王凡瞄着，像是担心王凡的手臂上，突然冒出一串骷髅一样。

被水哥拉着问话的犯人，也连忙向王凡的手臂上看着，疑惑不解的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诧异的说道：“唉？对呀，他手臂上的纹身呢？我明明看到的。”

“草，你他吗的到底看清楚没有？”水哥有些着急的问着。

两个人的对话让身后的另一个犯人听到，他连忙凑上前说道：“水哥，没准儿大傻看错了呢，这小子天天打飞机，眼睛发花也是正常的。”

“怎么可能？我明明就是看到的！都是骷髅，密密麻麻的，特别的吓人！”被水哥抓着的大傻，皱着眉头说道。

“吓你妹啊！大傻，你到底看清楚没有？”大傻的话让水哥的心里又是一阵发毛，刚刚找回的信心，又开始有些动摇起来。

倒是那个提醒水哥的犯人，在一旁幽幽的说道：“水哥，我听说，有一种药水，可以把纹身画在身上，用水洗几次的话，就没有啦！”

“对，水哥，我也听说过，而且我进来之前，还见有娘们儿在肚皮上，画过那么大的一朵玫瑰花！老带劲啦！”大傻眼睛冒光的说着，嘴里居然还流出了口水。

“你他吗的，一提起女人就两眼冒光！小心把你的鸟儿撸秃噜皮！”听着两人的话，水哥的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

在身上画纹身的事情，水哥也确实听人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