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凡哥。”王凡的话同样让黄毛感到意外，不过他这个时候也不敢质疑什么，只能听着王凡的话不住点头。

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王凡才掏出两百块钱，他有些尴尬的转头对王悦说道：“你那里有没有四百块？”

“你要替他交保护费？”一脸惊讶的王悦瞪大了眼睛，她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也怀疑王凡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一旁的烧烤摊老板听到王凡的话，连忙上前拦着王凡，嘴里不住的说道：“凡哥，不用的，家里最近出了点儿事，所以才欠了哑巴哥的管理费，下个月我一定能都交上的。”

“凡哥，我怎么敢拿你的钱呢？我们这就走，这就走。”黄毛也是连连摆着手，转身就去搀扶还在地上躺着的蓝毛。

像是没有听到黄毛和烧烤摊老板的话，王凡看着王悦再次说道：“你要是有钱就先借给我，我回头还给你。”

“喂！王凡，你是不是傻啦！他在欺负这个生意人啊！他在收保护费啊！”王悦终于憋不住心里的火气，冲着王凡大声的吼了起来。

“知道啊！”王凡淡淡的回答。

“你看看这个孩子，再看看这个生意人，你怎么会帮着这些垃圾欺负老实人？”王悦有些歇斯底里的吼着，她眼中的愤怒，如同要喷出来的火焰一样，炙烤着和她对视的王凡。

周围的人们也小声的议论着，纷纷指责王凡的做法，有胆子大一些的人，更是指指点点的说着王凡。

和王悦对视着的王凡笑了，他转头看向搀扶着蓝毛准备离开的黄毛，声音不高的说道：“你说的这些垃圾，如果收不到钱给他们大哥，回去受到的惩罚会比这个孩子还惨，你知道吗？”

正一步一挪准备离开的黄毛和蓝毛，听到王凡的话停下了脚步，虽然没有人看到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但是王凡知道，他的话已经说到了两个人的心坎里。

“那是他们活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去混社会，活该他们是垃圾，活该他们被人瞧不起！”王悦对王凡的说辞很是不屑，对黄毛和蓝毛的遭遇更是不同情，她言语刻薄的反击着王凡。

就连被王悦护在怀里的男孩儿，也眼神怨毒的看着替黄毛他们说话的王凡。

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也是对王悦的话很是赞同，看向王凡和黄毛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只有烧烤摊的老板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王凡的话而表现出不满，他只是看着王凡的眼睛，像是在细细品味着他的话。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自甘堕落，也没有人愿意被人喊作垃圾，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王凡声音低沉的说着，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无奈。

王凡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王悦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有接着说下去。

看到王悦没有借钱给自己的意思，王凡转身看着烧烤摊老板，把手里的两百块塞进他的手里，苦笑着说道：“我只有这些钱，你先交给他们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想想办法。”

“凡哥，我...”烧烤摊老板表情很是无奈，有些激动的他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钞票，一时言语有些哽咽，半天说不出话来。

拍了拍烧烤摊老板的肩膀，王凡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其实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一定要他说些什么的话，恐怕他只想大吼一声：“这狗日的世道！”

那些看热闹的人们有很多正是烧烤摊的客人，他们从最初的对王凡指责，渐渐的变成了理解，也都纷纷把自己的账结了，回到自己桌子旁，继续喝着酒吹起了牛皮。

没有人再关注王凡他们，也没有人去打听烧烤摊的老板，究竟有没有把钱如数的交给黄毛，这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烧烤摊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和朋友们吹着牛皮的人，并没有这座城里的上流人物，甚至就连中产阶级他们都算不上。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但是每一个人的心里，也都有着自己不敢被人揭开的秘密。

王悦很生气，这不仅仅是因为王凡对黄毛他们的态度，更是因为王凡对生活的态度。

自甘堕落，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是不能被人接受的，成为别人眼里的垃圾，也是因为这些人的不思进取。

想要追上黄毛，亮明自己丨警丨察身份的王悦，被王凡拖回了他们的座位，直到黄毛和蓝毛的背影消失，王凡才松开拉着王悦的手。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王凡抽着烟脸上挂着苦笑，王悦喝着酒一脸的不高兴。

“叔叔，我二叔送的烤羊锤。”小男孩儿的声音打破了尴尬，他略带稚嫩的脸上，还挂着没有擦干的泪痕。

看到盘子里还冒着油的烤羊锤，王凡转头看向烧烤摊的方向，正看到男孩儿的二叔冲着笑着，他脸上的笑容满是感激。

“拿回去吧，他不配！”王悦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冷着脸对男孩儿说着。

被王悦这么一说，男孩儿犹豫了，他看着王凡没有说话，像是在等着王凡做出决定。

摸了摸男孩儿的脑袋，王凡笑着说道：“这位姐姐喝多了，你放下吧，替我谢谢你二叔！”

“恩！”男孩儿答应一声，转身撒腿跑开了。

有些微醉的王悦，气鼓鼓的看着王凡，质问道：“你有脸吃吗？我真没想到，王凡，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你恨我吗？”王凡轻声的问。

“恨？我现在看见你就烦！”王悦凶巴巴的回答。

“你听说过达摩师祖割肉喂鹰的典故吗？”王凡笑着问冲他瞪着眼睛的王悦。

听到王凡居然和自己提起达摩祖师，王悦冷笑着说道：“怎么着，你还觉得自己挺伟大的？是不是觉得，你既照顾了那两个垃圾，又保护了烧烤摊的叔侄俩?”

字里行间都能听出王悦的嘲讽，王凡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王悦，等着她把心里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并没有因为王凡的沉默而选择放过他，王悦对于王凡顽固的想要混社会这件事，一直可以说是一个心病，今天看到王凡这样沾沾自喜，这更让她觉得对王凡很是失望。

冷嘲热讽，带着哭腔的痛斥，最后演变成了无语的哽咽，不胜酒力的王悦醉了，她流着泪抱着王凡哭的一塌糊涂。

没有人向他们这边观望，也没有人对王悦的行为品头论足，更没有人嘲笑醉酒的她，和一直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王凡。

每一个在这个社会上打拼的男人，都有着一个他想要呵护，却总是感到万分愧疚的女人。

也许在他们的生活里，那个她也曾经或者正在，像王悦一样恨铁不成钢的痛斥着他们，却又像王悦爱着王凡一样的，最终选择了和他们相守在一起。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自甘堕落，也没有人愿意被人喊作垃圾，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

正像王凡所说的这番话，每一个在社会底层打拼的男人，都有着他们自己最深的体会。

怀里抱着精疲力尽的王悦，王凡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你活在被佛陀保佑着的世界，而我却身在恶鬼出没的炼狱，那个世界因为有你这样的人，人们才能敬仰神明、畏惧法律。”